故乡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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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2024-08-09 07:02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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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之乡 | 礼义之邦 | 物华天宝 | 人杰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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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盛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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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上来，几十户人家的盛洼村，村头的白马河，通向村外的渡口，曲折的连着远方的泥路，一切都模糊不清。几天的雨，白马河涨满了水 ， 河里水草鲜美，岸边繁花正艳，堤上桃树果实累累，槐树森森。凫水的头顶着书包的小学生往南游。河里泊着几只南国水乡的篷船。勤劳矮小的男蛮子(对听不懂说话的南方人的称呼)，老早担着须笼回来了。收获不少，担子沉甸甸的，赤脚踩在地上印入泥很深。我们当地人不吃不逮的膳鱼是他们的营生。挨黑下笼子，沿着稻田沟几步下一个，几步下一个，大田地里绿油油的稻苗生机盎然，沟渠纵横，田埂上星星点点的人影，几只白鹭翱翔其间。第二天早上起笼，膳鱼多，没空过笼子，现在早见不着了。有钱，不时到村里供销社买柴米油盐，只在这时才与村民交流，平时不相往来。既熟悉，每年都来，又陌生。已经司空见惯了，象放蜂人一样追逐着花讯，谷雨之后第四个节气是夏至一样准确。那时的生活，一切都不慌不忙，日升而作，生产队的铃响了，日落而息，把黑夜交给梦乡。队长把一切安排好了。没建桥，生产队里派人摆渡。天亮，渡口堆满了赶早的人。选派可靠的上了年岁的人摆渡，一趟完了接下一趟。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相信要有好日子：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慌啥!乡里乡亲，本村不要钱，邻村过河二分钱随便给。河道挤满了鱼。船一动，水里就翻花。翘嘴追逐着肉鲤骨，肉鲤骨跳到岸上。缺油少盐，都不愿惹身鱼腥。爱逮鱼，一摸一瓷盆，回家还挨骂：“腥气败坏，弄这黄子!”家里老年人最烦鼓捣这。鱼可真多，白条鲹，肉鲡姑，屎壳郎皮，鲫鱼，鲤鱼，厚子，马狼，窜枪，胖头，翘嘴，火头，痣花，老鳖，嘎鱼，地趴子，长虫，青蛙，膳鱼，歪子，螺狮……河底的水草露出来，罩住水面，根本看不到水底，蓬蓬的马尾藻，飘荡的面叶子苲，青绿的刺藻，圆叶葫芦撇子，芦草，蒲子，蒲姜，三愣子。河涯二滩更是百花园，富苗拖秧一路开花;兔兔栓，青红的叶子，警惕的往外伸展;簇簇的马蜂菜，头上满是花;车前子、益母草、牤牛蛋颗、艾蒿、姜姜、干篓子、疙疤根、鱼腥草。平铺着的画毯随着河岸伸展着，在村的南头拐了个弯，东南去了。河堤的上沿，桃树上果实，压弯了枝头，太阳底红着脸躲在绿叶的后面，诱人，但都是集体的东西，看过的只闻香甜的味儿，只有流口水的份。槐树林，亭亭如盖，枝丫蓬勃地伸向四面八方，树叶均匀的排列着，放达恣然，看似无序，实则秩序井然。风，穿行其中，刚到这棵树梢，还没停留就跳到了那棵树梢，又欢快地摇摆着远去了。树荫里是鸟的天不，不知为啥喋喋不休，悟空地是布谷乌的高远厚重的叫声。土路被踩得铮亮，路的那头连着远方，路的这头是醉人的故乡。杂居着的是左邻右舍，样态几千年没变过。三两家或七八家，靠近住着，周围都是坑，里面满是荷花。都是就地取材，土砌的墙，白杨树的梁，苇薄的房顶，以及麦秆裁就压实的房顶，一样的当地木匠打旧的门窗。大门过道，影壁，堂屋，东厢，倒坐子，厨房，西厢。院子里是细叶的楝子树和粗壮光滑的梧桐，梧桐树高举着肥硕的叶子，楝子树叶下垂着青涩的楝豆子。家后是榆树，枣树和柳树，涯子下沿是荷塘。榆树遇到荒年可救命，满身是宝：榆钱、榆叶、榆树皮都能充饥，给孩子找婆家是查定的标配。清晨鸡准时报晓。中午母鸡完事后，咕咕叫，自豪劲儿让人忘记下蛋之前的旷日持久的推敲琢磨。一夫多妻制的公鸡恪尽职守，没人圈着时外出打野，早出晚归。晴天，自己进窝;要变天，就飞树上栖息。鸭躁动起来，门前的砖垒的窝里，嚷嚷着，呼唤着要主人打开窝门。房后水塘的天光云影招引着，想投身其中。门打开了，闷了一夜，早冲出来，抖抖身子，扇扇翅膀，亮亮嗓子，相约跨过门槛，跑向家后的水塘。主人拿着小棍捅捅窝里，往往捡几枚蛋。如果对不上号，心里盘算谁下了，谁还憋着。然后房后池塘里的高地摸一摸，往往有收获——拉蛋也正常。栏里的猪看天亮也有动静，嗷嗷的叫着，昨夜曾刷过水的洋瓷盆，忘了拾了，它推过去拱过来，刻意制造着动静让主人听见。鹅伸长了脖子，声声呼唤，“饿，饿”，一只叫，几只随。可灵了，家里有动静，它们先报警。黄鼠狼来偷鸡，听见就叫。主人睡眼惺忪地拍打着床帮，而后开门探视，吓跑完事。黄鼠狼通灵，只准赶走，不能伤害。打死，它跟你没完，古人就这么说，没经过。狗最懂事。一有动静就知道主人串门子回来了，迎上去，尾巴晃的震天响，打着响鼻，盯着要给主人说话——那是黑夜里主人的伴。水牛一声不吭，卧在地上，嘴不闲着，一个晚上都在琢磨。天亮了，也很安静，其实人家老牛心中有数，等着主人吃完饭，有汤水和草料送过来。没事时，到打谷场里撒欢。牵绳不在手上，地下沟里疯上两趟。不忙时趴在水里，只露出头皮和俩长角，牛虻叮不着，气得嗡嗡的打转。谁家做饭了?这么早!四起的炊烟，淡淡的菜香。有人抗着锄头出门了，寂静的街面慢慢多了村民，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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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盛雷，男，高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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