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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与隐士

文摘文化 2024-08-29 09:13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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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周游列国。图源网络

孔子与隐士

作者：杨恒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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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里，孔子一共与隐士相遇四次，都是在周游列国期间。一次是在卫国，一次是在楚国，另两次可能也是在楚国。

何谓“隐士”?《说文解字》曰：“隐，蔽也。从阜㥯聲。”阜为山丘，意思是事物隐藏在山的后面，让人看不见。“士”呢?《说文解字》说：“士者，事也。”士是春秋时期形成的一个重要的社会群体，是一股推动社会进步的重大力量。但因为“天下无道”，有的“士”就采取了一种不合作的态度，形成“隐士”。

孔子对隐士是持赞美态度的。《论语·宪问》里，孔子说：“邦有道，穀(gǔ);邦无道，穀，耻也。”天下有道，领取俸禄是可以的;天下无道，再领取俸禄，就是可耻的了。孔子一直主张“贤者避世”，赞成以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对抗乱世。但孔子自己却做不到。为什么呢?

居住在卫国期间，有一天孔子击起了磬。这时，一位“荷蒉者”过孔氏之门，听到磬声停了下来，说：“这个击磬的人有心事啊!”接着又说：“硁硁(kēng)的击磬声真烦人。别人不了解自己，独善其身不就是了?这就好比过河，水深了就穿着衣服过，水浅了就撩起衣服过。这人真有点不知深浅!”孔子听说后，说：“果哉，末之难也。”——这话说得没毛病。虽然没毛病，我却做不到。我下一站还要去楚国，看能不能实现我的政治理想!

《接舆放歌图》。图片来自网络

到了楚国，孔子遇到一位更为狂傲的隐士——接舆。接舆不叫“接舆”，“接舆”的意思是来到孔子车前的人。这位隐士来到孔子车前，竟唱起了歌：

凤兮!凤兮!

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

今之从政者殆而!

孔子大吃一惊，想下车与这位“接舆”说句话，却只见“接舆”一溜小跑，瞬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孔子呆若木鸡，雕像般地在楚国的大街上站立了好久好久……

接下来的是长沮、桀溺。长沮，意思是个头高高的一个人站在烂泥里;桀溺，则是指一个身强体壮的人站在水里。看来他们是在种植水稻。孔子派子路问路，长沮说：“那个驾车的人是谁呀?”子路说：“是我的老师孔丘。”这下子长沮、桀溺有话说了。长沮、桀溺火力全开，对子路极尽挖苦之能事，弄得子路无言以对。更让人难为情的是，这两人说话的时候，一刻也没有停止劳作——简直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羞愧的子路赶紧跑过去告诉孔子发生的一切。孔子怅然若失，愣了半天，说：“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如果天下有道，我才不辛辛苦苦地东奔西走，口干舌焦地宣传我的政治理想呢!言罢，孔子仰望苍天，一声长叹。

孔子是赞美、欣赏隐者的，这从孔子对伯夷、叔齐的态度上可以看得出来。《论语》里一共四次提到伯夷、叔齐，无一不充满着敬仰、钦慕。孔子说：“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当子贡问老师伯夷、叔齐“何人也”的时候，孔子说他们是“古之贤人”，并且高度称赞他们“求仁而得仁”的悲壮之举。既然如此仰慕隐士，那孔子为什么不去做一名“隐士”呢?答案就在“知其不可而为之”这句话里。儒者以天下为己任，明明知道可能是在做无用功，却仍然不遗余力地去做。儒者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许许多多的“无用功”加在一起，可能就是一座高山。这就是孔子，这就是儒家，这就是大多数中国人。

《论语》记载最后一次与隐者的相遇，是师徒遇到了“荷蓧(diào)丈人”。子路被落在后面，问荷蓧丈人：“子见夫子乎?”荷蓧丈人不屑一顾地反问道：“你们这群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有什么夫子?”说罢把拐杖插在土里，开始锄地了。话虽然尖刻，丈人心肠倒是挺好的，晚上把子路带回家，好吃好喝好招待，并且让子路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第二天追上了大部队，子路把有关情况向孔子汇报。孔子说：“这是一位隐者。”然后派子路原路返回，让他再次与这位隐者交谈，不成想却再也找不到这位老人了。子路说：“夫子，我认为这位老者如此贤能而不做官是不对的。长幼之节，君臣之义，如果都不去弘扬，那天下不是更乱了吗?”孔子对子路批评的时候多，赞成的时候少，但我相信，当子路说完这一番话后，孔夫子一定是“心有戚戚焉”的，虽然孔夫子当时并没有说一句话。

隐士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孔子却不愿做这样一道独特的风景，而甘愿栉风沐雨，终日奔走在追求理想的路上。孔子既不愿做隐于朝的“大隐”，也不愿做隐于市的“中隐”，更不愿做隐于野的“小隐”，于是，中国文化的天空星光灿烂。

作者简介：

杨恒坡，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多篇文章在省内外报纸、杂志及文学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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