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读写：空位
文摘
2023-05-22 12:45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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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位
王童
这就是我们的时代。有人唱、有人跳、有人想哭有人笑，有人喜唠唠叨叨，有人爱吹吹乎乎，有人信心十足地想去当改革家、暴发户，有人吃饱了没事干，专爱去探听别人的隐私，有人官迷心窍、削尖了脑袋向上爬，有人为捞文凭，白天黑夜地开夜车、上补习班。有的妙龄女郎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是别人侵犯了她的肖像权，有的青年小伙，不学无术，却钻营了一套坑蒙拐骗的伎俩，被称为大能人……还有什么古井五粮液酒、海尔海信西门子电冰箱、创维创佳飞利浦电视机，以及佳丽宝欧珀莱欧莱雅等化妆品，戴尔惠普苹果三星ACER e15强劲长效笔记本电脑……奥巴马金正恩普京的动态；欧洲空间局的“莱菲”着陆器已经成功降落在67P格拉希门克彗星表面……当你的脑子塞满了这些信息、杂念以及某种奢望，走进一座新盖起的办公楼，当你沿着一百级台阶，或是一百一十级台阶推开一间办公室房门的时候，你看到了这样两个白领阶层的科员。他们俩的办公桌，头挨着头、肩并着肩，连那上面的墨水瓶、笔筒等办公用品也亲密无间地前胸靠着后背……俩人经常是悄悄秘秘地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讲起一些有关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内部新闻，小道消息，还有有关本单位领导、本单位群众的拐弯抹角的“小故事”……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会去谈谈有关我台湾宝岛和美国、有关金正恩处死张成泽和普京出克里米亚的奇闻轶事……可是突然有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一天，春、夏、秋、冬中的一天，他们相互间关心的悄悄话真的变成了现实。一个科长，一个科级干部——他们俩都看不上眼的一个用他们的话来形容的“蹩脚货”调离了。然而，不幸的是，这两个办公桌上攀谈的挚友，从此以后互相成了冤家对头。办公桌、墨水瓶也分开了，小道消息似乎也闭塞了，永远讲不完的小故事也没了情节。咳，怎么说呢？如何下结论呢？也许就因为在他们面前空缺着一个诱人的小官位。于是，他们俩就经常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和办公室，到其他的屋子去找其他的同事去讲自己的“小故事”去了。她开始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在领导面前喋喋不休地传递着他听了真发抖的信息。他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她和领导有“特殊关系”……某月某日，科长的办公桌前又来了一位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的新人。于是，那两位“冤家对头”慢慢又互相点头微笑，和好如初了。上班时间一到，他们一前一后坐在了办公桌前。他看着她。她端详着他。![]()
简要赏析
《空位》以千把字的篇幅，堪透世态人情，入木三分地解析了某种琐屑的同僚关系和游戏规则，可谓有蜜有刺。变幻莫测的职场，人心叵测的生态，令人啼笑皆非的“现形记”，开幕与落幕，无休止的循环往复。办公室的一男一女，资历、学历、年历旗鼓相当，追求、奢望、贪欲以及远大的抱负不相上下。在没有利益诱惑之前和谐相处，天文地理、家长里短、小道消息，都是茶余饭后的友好谈资。有一天他们中间突然多出一个“空位”，有了“利益交集”，平衡关系瞬间扭曲变异，成了冤家对头，明枪暗箭的相互攻讦，人性中的自私贪婪嘴脸暴露无遗，作品起到令人颤栗的针砭作用。职场中如影相随的庸俗角逐，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在作家三言两语的刻画中，便勾勒出一幅审丑的肖像，揭示了特定环境中的欲念纷争。作品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对人性弱点的冷嘲热讽，律动的文字呈现出节奏感。男女主人公没有具体的名字，二人的言谈举止，虽惟妙惟肖，却也是朦胧模糊概念化的，这正是作家的匠心所在。素描似的漫画小品，将某种带有普遍意义的社会现象刺绣般绘于纸上，供人们审视与反思。结尾极具戏剧性和讽刺性，“空降”而来的一位新人一旦填上那个“空位”，男女主人公的如意算盘落空，两人又重归于好：“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他们似乎都从对方脸上发现了点什么。”他们到底从对方脸上发现了什么？是彼此间的不安与歉疚、不计前嫌的一笑泯恩仇，还是下一步的联袂出手？作家把这个思考空间交给了读者。汪曾祺说一篇好的小小说应该同时具备：有蜜，即有诗意；有刺，即有所讽喻；当然，还要短小精致。要在一篇千把字的小小说里做到如上三点，实非易事。由此说来，《空位》以思想性和艺术性见长，亦不失为有警示意义的小小说佳品。（杨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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