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淡淡的照在高楼上,被寂寞闷骚的女人给轰了出来,正巧落在那几株富贵竹上。
吃完晚餐,总编约我出去散步,肩并肩地走着,有搭没搭地说着话,沿着街道往高架桥上走,桥上有风,总编说,男人不喜欢城市的鸡,这到处都是禽流感,男人禽兽都不如,有些女大学生来自乡下,手里没钱又想过上时尚的生活,便把自己租赁出去,四个双休日租5000元,付了款女生就是你的人了,想怎样玩就怎么玩。这叫月租女。你想要月租女吗?咱租不起,趁着自己还没绝望的时候走上高架桥,否则担心自己会从桥上跳下来。
总编哈哈大笑,笑得行人莫明其妙的往这边看。总编走进了一家理发店,理发店没什么特别,总编也没有刻意选择,这是一种习惯。头上有了白发,染了会好看些,每周染一次,白头发几天后又长出来了,一节黑一节白,让人看上去很虚伪,总编坐在椅子上说了两个字:染发。咱坐在沙发上看发廊女往总编的头发上抹黑油。
二十分钟后,总编付了80元钱,对我说:咱们回去。城市的黄昏就这样完了。
乡下的黄昏的确不同,每月都要去乡下送杂志,在车上几天几夜不能入睡,白天还得照常分发杂志,陪同地市教育局干部喝酒吃饭。因为太累,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上一觉,真个儿找到了又睡不着了。在家里停了一日,家居乡下,依山傍水,有几个年轻的教师张扬里带着朝气,常在一起喝茶用方言唱歌,有点堕落也有点阳光。
我和他们混在一起,也是黄昏,一切从田野撤离,把牛马赶回了圈。蛙鼓杂乱弹唱,风无序地骚扰,步进小店,一张木桌几条竹椅,围桌坐定,要了几听啤酒,点了几个家常菜,掺着虫鸣蛙鼓与和月的风。倒在如玉的杯里,让人生醉。
美女说醉了,男人不认帐,此次喝酒不足三分酒量,可她说,的确醉了。男人笑,笑得诡秘,她因情而醉因你而醉。我挥了他一拳,没打着,把黄昏给打没了,他们回校咱回家。
回到杂志社,传达室阿姨老远就喊,你舍得回来,这妹子等你好几天了,我笑着答,出门在外身不由己。这也是黄昏,有着淡淡的晚霞,霞光在墙上打着暖色,天空很美,女孩很美。
女孩是邮差,每天都来,杂志社有一排窗朝路开着,邮差每次来我都能看到,经过窗口按着邮铃,唱着情歌:想说爱你,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我说,你爱谁?她说,大家都这样唱。从邮包里取出一大扎信狠狠的砸过来。嘻嘻哈哈的笑。
她的单车坏了,让我陪她去修,也是黄昏,手拉手地走在大街上,路上有匆匆归家的下班族,也有冲过凉穿着晚服出门散心的时尚人,归家一身疲惫,散心几分逍遥。还有人开着小店,做着营生。有几个师傅在路边修车,老道地使着工具,脸上带着和谐的笑。
女孩问,问得漫不经心,师傅答,答得心不在焉。头也不抬,用眼扫了一下,说,忙。咱们就这样走着,推着车避着行人,说着生活中的趣事,烦恼事,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不觉便到了郊外,女孩说,再走就没了回去的车了,轻盈地跨上单车,一路铃铛消失在夜色中。
这黄昏走得太深沉,深沉得让人给骗了还乐癫癫的笑。
杂志社来了几个客人,围桌喝酒,叫着口令,咱没喝,总编中途借故离席,叫我舍命陪君子。君子曰:罚你三杯,再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是书童,一双秀腿,最后,君子醉了咱没醉,近黄昏,去KTV,去华尔斯,咱也去,不唱不跳只坐下来喝茶,把茶从一个杯子倒进另一个杯子,如此反复,倒得嗬嗬响,那声音有种休闲的快意。
这哪是喝茶,是折腾,折腾来折腾去,好玩.总编认识了一个吧女,有几分姿色,这城市的夜色为女人而生动,总编不需要我陪了,独来独往,常关机。
总编的老婆来了,她在L市教英语,想他就来了,总编叫我和他们去散步,咱去了,夫妻俩没有并肩着走,也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拉开一米距离,像两行诗,诗不用标点,只分行,他们俩是深奥的诗。我读不懂,却成了诗里的一个标点。
我真傻。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有人对着黄昏长叹。是位诗人。咱笑,咋这么伤感。这叹息让另一位作家听到了,作家也笑。呵呵的笑。
诗人七十多了,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他的心态比我还年轻,平时拒绝说老,常去大学讲课,他的课师生都能背了,他还去,一节课够他写一个月诗。一本杂志同时发上了我和他的作品,他拿着杂志从七楼走下来,问我:这是你写的吗?是的,他乐得象个小男孩。这也是黄昏,我与一个七旬的老诗人站在夕阳下,一个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