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路过白石岩
文/清风慕竹
当年。大约是十月初的时候嘛,一群群红蜻蜓沿河而飞,铺天盖地的,其势非常壮观,听爸爸说。
腊下,奶奶照例带着大伯,二伯去帮高老太爷家,爷爷忙着收拾家里外卫生,写春联,拟出春节初一,二将要送财神的行程路线及人家。
三伯五岁,爸爸两岁,整日里无事,在家就翻那本发黄的《三字经》。
二十七吧,听大伯,二伯说,上堡子来了许多身背长枪,大刀,脚穿草鞋的兵。说也稀奇,这些兵就露宿人家户的檐坎上,檐儿窝里,秋毫无犯。奶奶说,有几个住进了高老太爷家,估斗不顾高老太婆的阻拦,扔下些大板,捉了她家鸡杀了吃,她家一岁多的小女儿爬着去捡吃剩的鸡骨头。有几个住楼上的兵,看着摊晾的汤巴粉,强行用木盆去装,与高老太婆争执,老太婆被推飞下楼。一脸委屈,却又无奈,老太婆却被老爷子骂了。老爷子还连夜打了两双草鞋送给兵们。
二十八天刚明,就见房前大路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过了许多兵。爸爸与三伯,就躲在树下看,冷了,就回家烤会儿木疙瘩火,然后再去看。这队伍里,大部分戴斗笠,穿草鞋,或背枪,或背刀,偶尔也见骑马穿布鞋的,见一抬滑竿过。
后来听说,大伯,二伯读书的保国民学校隔壁家,有个叫江老三的因病,住下了,拖了一个多月,去世了,张家趁夜草草的把这个江老三埋在了茅草嘴对门的一个石旮旯里。
听妈妈说,她家当年也来了这样的兵,有个足疾发不能跟上大部队的,还在她家住了几日(就住外公家柴垛里)会点草草药的外公,给他治好,还趁漆黑夜送过三洞水。后来当地甲长不知道哪里得到这信儿,但与外公关系特好,常来蹭外公家腊肉吃。外公家也没受牵连,直到后来他家族里一个叫张学鼎的,听说在黄埔军校成都分校毕业的后生,因在他家搜到一把镌刻有“中正赠”的小刃刀,被正法时,族里组织人去收尸,外公从来半点不提。
后来的后来,再再后来,这家人就活到了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