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权《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楷书，纸本，尺寸28.5厘米×1166.6厘米，刻于唐长庆四年（824年）四月，唐拓孤本，现藏法国国家图书馆。
【1】《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
【2】已，敷座而坐。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
【3】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4】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
【5】非菩萨。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须菩提。于意云何。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6】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
【7】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
【8】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何以故。是
【9】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着我人众生寿者。若
【10】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
【11】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12】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如来有所说法耶。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说义。无有定法。名阿
【13】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
【14】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局部放大）
【15】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
【16】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来说福德多。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何以故。须菩
【17】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18】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
【19】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
【20】以故。斯陀含名一往来，而实无往来，是名斯陀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须菩提言。
【21】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为不来，而实无来。是故名，阿那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
【22】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
【23】世尊。佛说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我不作是念。我是离欲阿罗汉。世尊。我若作是念我
【24】得阿罗汉道。世尊则不说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者。以须菩提实无所行，而名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佛告须菩提。
【25】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然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世尊。如来在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26】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则非庄严。是名庄严。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
【27】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须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
【28】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说非身，是名大身。
【29】须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数。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诸恒河沙。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
【30】世尊。但诸恒河尚多无数。何况其沙。须菩提。我今实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
【31】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
【32】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局部放大）
【33】复次。须菩提。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
【34】读诵。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
【35】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密。以是名
【36】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密。则非般若波罗密。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须菩提白
【37】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须菩提。诸微尘
【38】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何
【39】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复有人。于
【40】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局部放大）
【41】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
【42】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43】世尊。是实相者。则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
【44】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则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
【45】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
【46】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密。非第一波罗密。是名第一波罗密。须菩
【47】提。忍辱波罗密。如来说非忍辱波罗密。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
【48】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瞋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
【49】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
【50】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为非住。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
【51】布施。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则非众生。须菩提。如
【52】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须菩提。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须菩提。若菩萨心。住于法而
【53】行布施。如人入暗。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须菩提。当来之世。若有善
【54】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则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55】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
【56】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
【57】读诵。为人解说。须菩提。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如来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若
【58】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如来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成就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功德。如是人等。则
【59】为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须菩提。若乐小法者。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则于此经，不能听受
【60】读诵。为人解说。须菩提。在在处处。若有此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所应供养。当知此处。则为是塔。皆应恭敬。作礼
【61】围绕。以诸华香而散其处。（局部放大）
【62】复次。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
【63】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祗劫。于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
【64】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
【65】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我若具说者。
【66】或有人闻。心则狂乱。狐疑不信。须菩提。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67】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
【68】伏其心。佛告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
【69】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所以者何。须菩提。实无有法。发
【70】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然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
【71】佛所说义。佛于然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
【72】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然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
【73】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灯佛。与我授记。作是言。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何以故。如
【74】来者。即诸法如义。若有人言。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
【75】如来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于是中无实无虚。是故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须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
【76】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须菩提。譬如人身长大。须菩提言。世尊。如来说人身长大。则为非大身。是名大身。须菩提。菩萨
【77】亦如是。若作是言。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则不名菩萨。何以故。须菩提。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
【78】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
【79】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80】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肉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天眼。
【81】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慧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法眼。
【82】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佛眼。须菩提。于意云何。恒河中所有沙。佛说是沙不。如是。世尊。
【83】如来说是沙。须菩提。于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诸恒河所有沙数佛世界。如是宁为多不。甚
【84】多。世尊。佛告须菩提。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何以故。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
【85】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86】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缘。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缘。得
【87】福甚多。须菩提。若福德有实。如来不说得福德多。以福德无故。如来说得福德多。
【88】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色身见。何以故。如来说具
【89】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可以具足诸相见不。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诸
【90】相见。何以故。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
【91】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92】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无所得耶。如是如是。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93】复次。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非善法。是名善法。
【94】须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诸须弥山王。如是等七宝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罗密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为他人说。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
【95】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则有我人众生寿者。须菩提。如来说有我者。则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须菩提。凡夫者。如来说则非凡夫。
【96】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须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佛言。须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则是如来。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不应以三十二相，观如来。尔时世尊。而说偈言。
【97】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局部放大)
【98】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说诸法断灭。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99】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
【100】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101】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则非微尘众。是名微尘
【102】众。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则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实有。则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须菩提。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着其事。
【103】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世尊。是人不解
【104】如来所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105】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萨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
【106】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