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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部门有个大客户，是一家香港公司。
前两天，公司老板来这边落实一些合同上的事情，今天准备回港，我开车送他，我领导陪同。
这个男客户四五十岁，跟我那喜欢撅嘴皱眉、很像唐老鸭表情包的男领导差不多大。
但我领导却很羡慕他，因为领导已经秃得发亮了。
可这位香港男老板，头发茂密得不行，比我这个二十几岁、一米八几、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还甚。
他的穿搭很港风，玳瑁圆眼镜、浓密大背头，喜欢衬衫叠衬衫，还经常跟我们炫耀说他永远不会脱发。
今天我开车送他去机场的路上，彼时我在驾驶座，唐老鸭在副驾驶，港男客户在右后。
路程很长，开了一会儿，港男可能是因为紧紧地叠穿了三件衬衫有些透不过气，问我们：「雷们姐不姐意我开窗纸？」
说完他就按下车窗。
那时我正在高速上疾驰，没在意他，唐老鸭领导也没在意。
只听后面忽然呼呼开始刮风，港男很畅快地喊了一声「喔～～」。
在他舒服了大概仅有两个波浪线的时间之后，忽然大喊一声「铺gai！」
然后他还往窗外伸手想抓住什么，但显然抓不住，开始惊叫
「丢雷劳莫 丢雷劳！」
我和领导赶紧通过后视镜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不看不知道，一眼下去，由于我俩毫无准备，直接就被震住了，甚至有些刺眼。
港男的头顶好像是被忽然进行了一次很野蛮的「剃度」，厚发没有了，大背头没有了，我甚至只有在他低头的瞬间，才能看到他遥远的发际线。
他的发际线浅浅的薄薄的，好像界限不明的戈壁滩，在油油亮亮的港脑门儿上，画出一个cos函数。
我真的是绷不住了，不自觉踩刹车想笑，我的腹肌已经灼热了。
但想到这个大客户会占据我们今年10%的利润，我一下子胆怯了。
我只能把嘴使劲歪，往左歪憋不住，就往右歪，往右歪还憋不住就来回歪。
然后我忍了一小会儿之后，问他：
「X总，咱要不要靠边停找一下？」
港男叹气，回我说：
「不找啦，它像个麻雀一样，从我的头顶肺走啦！」
他这句话又把我憋得一直在倒吸气憋笑。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诶？为啥旁边的唐老鸭这么安静。
我用余光瞟过去，他整个人正沉寂地以一种非常诡异的频率振动，但还保持着平时严肃的撅嘴、皱眉，像生气唐老鸭一样振动。
假如我细细地听，能听到他一边振动，一边发出「戚戚戚戚」的笑声，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
我在想领导不愧是领导，伪装得这么好。
我悄悄喊：
「领导，领导。」
他抬头看我，眼泪已经流到油光的脸颊，显然是憋笑憋哭了。
他一边笑，一边哭，一边没夹住嗓子，回了我一句：？
——（然后没夹住，开始爆笑）哦哗哗哗哗。
我感觉后座上客户的目光已经灼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