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邻为鉴：日本寿险业的五个历史阶段

财富 2024-11-21 19:01 浙江

结合日本宏观经济背景、人口结构变动等因素，日本寿险业大致经历五个历史阶段。

分别为：1）初步建立和起步发展（1881-1945 年）：创立初期遭遇阻碍，健全法制奠基发展；2）战后重建及高速成长（1946-1989 年）：保费收入高速增长，繁荣之下掩藏危机；3）利差损危机（1990-2001 年）：资产泡沫破裂、长端利率下行、寿险业破产频发；4）后危机时代调整改革（2002-2012 年）：低增长低利率、少子老龄化下积极整改，保费收入和净利润慢速回升；5）利差转正和中位平稳（2013-至今）：逐步摆脱利差损危机，除疫情扰动外基本保持平稳。

创立初期：遭遇阻碍，健全法制奠基发展（1881-1945）

自 1881 年明治生命保险公司成立以来，日本寿险业初期发展速度较为缓慢，整体保费基础较为薄弱。截止1912 年，寿险年保费收入仅增长至3000 万日元，受到两大因素的阻碍：

1、第二次世界大战引发的经济困境和通货膨胀，对寿险业造成负面冲击；

2、寿险制度的较为粗放，缺乏责任准备金和专业精算支持。

面对初期挑战，日本寿险业采取了一系列重要措施：

1、头部寿险公司引进欧美先进的保险制度，建立明确的经营方针；

2、相关法律制度逐步健全，监管趋于严格；

3、经济萧条、自然灾害考验下，寿险公司及时全额赔付，赢得较好的社会声誉。基于上述变革，1910-1920 年间寿险公司新契约承保金额及有效保单承保金额增长5 倍左右。

从 20 世纪30 年代起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日本寿险业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经济萧条和战争的影响，但仍表现出色。其中新契约承保金额、有效保单承保金额分别从1930 年的13.6 亿日元、77 亿日元，以大约每年20%、17%的复合增长率快速增长至1944 年的约182 亿日元、686 亿日元，这为日本寿险业迎来战后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基础。

战后重建：高速增长，繁荣之下掩藏危机（1946-1989）

战后日本经济重建效果显著，经济繁荣带动寿险行业的快速发展。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带来了国民消费水平下降、保险给付金增加，对日本寿险业造成了负面的影响，但得益于日本内部实施“和平宪法”和三大民主改革，以及美国提供的资金援助，战后日本经济得到了迅速恢复和繁荣发展。日本人均国民总收入从1960 年的475.32 美元以年均复合增长13.8%至1990 年的2.58 万美元；加之高国民储蓄率和高人口增长，日本寿险业出现了大规模的扩张与发展。

1950-1989 年，日本寿险行业高速扩张并达到了趋于饱和的程度，寿险保费年均复合增长近20%；1989 年日本寿险保费占世界市场近30%，占亚洲市场近80%，成为当时全球规模最大的寿险市场。

快速发展的日本寿险业导致了激进的定价和投资行为，为此后泡沫破灭埋下隐患。

这一阶段日本寿险市场表现出以下特征：

1）负债端：70 年代开始，寿险市场主体增多行业竞争趋于激烈。基于眼下经济增速加快和人们对未来预期乐观，各家寿险公司纷纷提高预定利率，借此稳定存量客户、保持市场份额，预定利率逐渐高于同期存款利率；

2）投资端：泡沫经济下，日本寿险公司试图追逐股市牛市收益，加大了权益类投资，股票配臵从1985 年的15%上升至1990 年的22%，贷款和债券的配臵相应减少。负债成本攀升、投资风险增大，这些都为日后的寿险业的发展埋下了隐患。

泡沫破裂：酿成严重利差损，寿险业出现破产潮（1990-2001）

上世纪 90 年代日本寿险业由盛转衰，进入持续调整期。进入20 世纪90 年代，寿险业保费收入、新契约和有效保单业务呈现大幅下滑态势：

1、总保费收入在1995 年达到30.71 兆日元后开始逐渐放慢，并在1995-1997 年经历窄幅波动后开始出现直线下滑。1997-2001 年，日本寿险总保费收人由30.21 兆日元减少至26.01 兆日元，下降约13.9%，年复合增长率为-3%。

2、寿险新契约的件数与承保金额同比增长率分别由1991 年的19.3%和6.8%，下降为1994 年的-29.8%和-6.2%，随后几年出现频繁大幅波动。特别是1998 年，寿险新契约的件数与承保金额同比增长率分别达到-44.0%和-48.4%的历史最低水平。

3、有效保单承保金额的年增长率从1991 年的12.2%连续8 年下降，至1998年达到-4.0%。

寿险行业进入失落十余年，主要归因于：

1、经济基本面低迷：20 世纪80 年代末至90 年代初，日本银行采取金融紧缩政策，日本房地产、股市由此进入下行通道，资产泡沫走向破裂。居民资产缩水及收入下降致使经济增长疲软、消费需求萎缩；90 年代开始，GDP 实际增长率常年不足2%，1998-1999 年GDP 出现负增长；

2、长端利率下行：为刺激经济发展，日本政府多次下调贴现利率，从1990 年的6.0%下调至1995 年的0.5%，21 世纪初利率甚至低至0.01%；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也步入快速下行阶段，从1990 年7%左右下滑至2001 年1.5%左右，远低于寿险行业上一阶段积累的高预定收益率。

严重利差损催生了日本寿险业破产潮。利率快速下行和投资市场疲软，致使寿险业资产端、负债端双向承压；寿险业投资收益率十年间从7-8%下降至2-3%，难以覆盖前期积累的高负债成本，利差损风险爆发，寿险业破产潮到来。1997-2001 年间，日产生命、东邦生命等7 家寿险公司相继破产。

后危机时代：积极调整，保费收入和净利润慢速回升（2002-2012）

面对低增长、低利率和少子老龄化环境，日本寿险业积极调整应对。21 世纪以来，日本经济保持低位增长，并步入长期低利率时代。此外，早在1995 年，日本65 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14%，后经过短短十年时间，于2005 年占比突破20%，日本社会“少子老龄化”现象逐步加剧。基于20 世纪90 年代的经验教训，以及低增长低利率、少子老龄化的长期环境，日本开始着手各项调整改革措施，提振寿险业发展：

1、加速行业内合并与重组，降低经营成本、抵御经济危机、增强企业市场竞争力；

2、逐步出清前期积压的高预定利率保单，寿险经营生态好转；

3、顺应“少子老龄化”趋势，积极开发医疗、护理和年金领域寿险产品，调整产品结构，第三领域产品迅速增长；

4、销售渠道不断改革与创新，陆续开放银保渠道，向多元化方向发展；

5、资产配臵风格趋于稳健，债券及海外投资比重增加。

得益于各项整改，2002 起保费收入呈现恢复增长态势，新契约及有效保单业务缓慢发展。2002-2012 年，日本寿险净保费收入从25.2 兆日元上升至2012 年的34.95 兆日元，保费收入保持上升态势，复合增长率达到3.3%。

投资决策方面，各寿险公司纷纷减配股票、贷款等资产，增配国债等安全投资品种，增加海外资产，投资收益趋于稳定；加之寿险业积极降低负债成本，利差损逐渐收窄。除2008 年金融危机影响造成的短期负利润外，利润整体而言得到缓慢恢复，震荡之中有所增长。

逐步摆脱利差损，开始进入平稳发展期（2013-至今）

2010 年后日本寿险业利差损逐步收窄，多家头部公司的利差损在2011-2013 年逐渐得到以抚平，长达20 多年的利差损终于开始转向利差益。根据日生基础研究所的数据，2013 年7 家公开三差损益的寿险公司利差益合计1379 亿日元，为20 世纪90 年代危机爆发以来首次转正，标志着日本寿险行业开始逐渐摆脱困扰其长达二十年的利差损危机。

2021 年利差益达到峰值7822 亿日元，直至2022 年年均复合增速达18.6%。同时，除疫情带来的短期扰动外，寿险业总体利润水平也有显著改善，不仅利润规模相较于上一阶段更上一个台阶，而且表现得更为稳定。这表明在低增长低利率、少子老龄化的背景下，日本寿险业经历危机阶段的探索，正逐步形成自身稳定的盈利模式。《以邻为镜：日本寿险行业的过去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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