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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晚唐的著名诗人,他笔下的诗句唯美又深情、含蓄又迷离,让人一眼万年又让人遐思缥缈。
他写春笋: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心。
他写牡丹: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他写秋荷: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他写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写寂寞: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他写相思: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里。
他写沉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他写疏离: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他就是李商隐,生活在泥塘般的晚唐末世,出身寒微、命运坎坷,一场婚姻让他无意间处在牛李两党的夹缝当中,仕途一片黯淡。
心中的愤懑和委屈难以直言,表现在诗歌中也是隐约其辞、曲折幽微,所以后人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但这些都无法遮蔽他的诗歌光辉,他的七言律诗造诣更是直追杜甫而独步晚唐,成为晚唐星空那一颗最闪耀的星。
比如接下来分享的这首《锦瑟》,无数人为之深深着迷,又至今让人迷惑不解,清初诗人王士禛曾说“一篇锦瑟解人难”,是所有李商隐诗中最难解的一篇。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有人说这首诗是李商隐写给妻子的悼亡诗,有人说他是写给令狐楚家一个叫“锦瑟”的侍女的,有人说他是写给玉阳山宋华阳的,历来莫衷一是,众说纷纭。
但个人认为,这首诗写于李商隐的暮年时光,写完后没多久李商隐就离开了人世,家人在他死后发现的这首诗。
所以理解成他一生近50载年华的追忆和总结,把内心的复杂情绪幻化成缥缈的意象,而一一呈现在诗中,这样的理解更为准确。
“锦瑟无端五十弦”。无端:无缘无故,锦瑟:古瑟上花纹似锦,故名锦瑟。
首联就莫名发问,眼前的古瑟为什么是50根弦呢。诗人由眼前的50弦古瑟联想到自己即将年过半百,由锦瑟入笔展开下文,开始追溯平生。
“一弦一柱思华年”,听着锦瑟发出每一个或清雅,或伤感、或激昂的旋律,诗人不禁内心翻涌,每一根琴弦仿佛代表着一个岁月,这50根琴弦,就是我的五十个年华吧。
所有的往事从遥远的岁月纷至而来,那些酸甜苦辣、那些悲欢离合,一时之间涌上了诗人的心头。
“庄生晓梦迷蝴蝶”,这是庄生梦蝶的典故,庄子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醒来之后庄子很纳闷,到底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呢?
这似乎是一个解不开的哲学问题,在这里诗人想表达的是,人生变幻无常的感慨,像梦一样虚幻,又像梦一样短暂。
“望帝春心托杜鹃”。这是杜鹃啼血的典故,在古代蜀国有一位君王叫杜宇,号望帝,他很爱自己的百姓和臣民,死后化成一只杜鹃鸟,因为想念蜀国的人们而悲戚啼血。
这一句表达诗人对人世的热爱和眷恋,虽然一生历经磨难,虽然一生倍受打压,但是始终未改这一份赤忱,对生活怀着真诚的爱和期盼。
“沧海月明珠有泪”,这是沧海珠泪的典故,据《博物志》记载: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传说在南海有美人鱼会哭泣,她们的眼泪掉下来就变成价值不菲的珍珠。
这里暗寓人生的种种悲伤时刻,丧妻之痛、漂泊之苦、仕途之悲,所有的不幸揉合到一起,化成这一句唯美的诗。
“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是良玉生烟的典故,据《元和郡县志》记载,在长安以南的蓝田县,有一座山盛产白玉,在日光下遥望,玉山上笼罩着一片朦胧的烟气。
这里借指浮光掠影的一生中,那些欢乐、开心的时刻,它虽然短暂,如烟雾一样转瞬即逝,但也真实地存在过,给过诗人温情和安慰。
“此情可待成追忆”?如今我已近半百,所有的往事都已经过去,所有的情愫都只能停留在记忆里,在命运的指引下我跌跌撞撞地一路向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境地,再也回不到当初。
其实诗人心里是很迷惑的,正如开篇的“无端”一样,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一生何以如此潦倒、如此窘迫,只能在记忆里一遍遍地追忆,一遍遍的回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只是当时已惘然”。即使今天我想明白了自己当年做了错误的选择,但回到过去,在那个时候,以当年自己的经历和见识,身在迷局看不清楚也悟不明白。
所以,就算回到了过去,估计也仍然会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诗人走在人生的边缘,其实内心已经完全释怀。走过了这一生,虽然有过伤痛,有过迷茫,有过痛苦,但其实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体验过、成长过、一切经历都是值得的。
这首《锦瑟》是李商隐的生命赞歌,我们把它视做李商隐为自己写的墓志铭。
李商隐离开人世的时候,其实是比较凄凉的,没有著名的文人为他写诗悼念,唯一能找到的悼念诗,是他一个叫崔珏的朋友所写《哭李商隐》。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却是对李商隐一生最好的诠释。
END
文 / 青荷闲潭原创
图 /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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