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资格去告诉袁凌应该怎样生活

2024-08-21 17:45   重庆  
“一个贫穷的作家决定重新找工作”这篇文章才知道的袁凌知道他是写非虚构的大师,中间有几次往上一蹬,就身居高位,实现财富自由的机会,但是他都放弃了。

我不知道文章中是否隐瞒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我疑惑袁凌从体制、大厂中离开,或许还有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原因。

不可否认,身为一个作家,袁凌人生经历是有趣的。他这样“苦行僧”式的写作者,我相信在美国格林威治村也能抓一把,这一类搞文学艺术的。他们都有一种波西米亚情结,是自毁式的,希望把自己放逐,让自己过得足够的边缘,然后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文字。但是我概括来概括去,脑海中都想不到余秀华老师提到的“白嫖”这两个字。
余秀华大概是在惋惜,袁凌不应该拿自己的生活方式去献祭。但是,指责他通过搜集底层人的生活细节,白嫖,然后换取自己的出版和名利,这个却是不恰当的,用袁凌话,“有乱骂胡咬之嫌”。

余秀华是写诗的,她大概不清楚,非虚构文学,也是一种文学,它不是说把底层人的生存细节暴露出来,就能成为一篇好文章的,它也需要大量的艺术加工,这并不是在卖惨。撇开理想主义的东西不说,非虚构这门手艺,就需要常年的练习,天赋也是必要的。当前国内公共表达领域,之所以文字水平大部分都过不了关的主要原因,正是因为欠缺了非虚构的训练。

王路对袁凌的指责,更是苛刻而无端的。

王路觉得,“袁凌写底层老百姓,也有一个原因,他们好写:越底层的人越不太在意你的接近,越容易向你倾述。他们甚至闹不清楚袁凌到底是干什么的,哪怕袁凌告诉他们,我要写你,他们恐怕大多数也不知道被袁凌写意味着什么。袁凌如果去写别的阶层,写中产,那种写法绝对容易遭到写作对象的愤恨和攻击。写底层往往不会。”

然而,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贾樟柯这样的现实主义导演,也是在压榨穷人的生命经验不成。选择写穷人,恰恰是因为穷人的生命体验是值得写的,而中产,值得写的价值不大。

依然回到非虚构的专业角度,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其实有很多技巧,比如把当事人的名字隐去,使用一个昵称,这都是可以去操作的。

如果继续沿着王路的思维去批判袁凌,恐怕会让我们走入“递刀论”的陷阱,这会进一步伤害我们的公共写作。
注意到,袁凌对余秀华的批评给予了回应。他提到了前段时间的油罐车事件。他还提到,自己不仅仅写底层人,也写“有独立思想和骨气的知识分子”。

这一点跟我不谋而合,而我比袁凌走的更前的一步是,他在文中提到的那个拼音的名字,我早已写过了。

还是那句话,非虚构是个手艺,而袁凌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他的自由。无论是他离开名利场,还是重新找工作,都是他自己的生活。

但我依然怀疑,就像《月亮和六便士》中的那个原本名利双收、家庭美满的证券经纪人一样,他放弃了外人眼中看似完美的生活,一定还有很多外人不得而知的隐晦原因。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没资格去告诉袁凌应该怎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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