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冰糖葫芦
张晓杰
来源：沧州晚报
下班路上，遇到一位卖冰糖葫芦的大姐。她骑一辆三轮车，车斗是改装的玻璃展柜，里面一排排插满了冰糖葫芦，有圆山楂的、扁山楂的、葡萄的、草莓的、猕猴桃的、小柿子的……令我一时眼花缭乱。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经典的圆山楂冰糖葫芦。
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姥姥家西院的闫姥爷就开始做冰糖葫芦，去街上卖。那时，小小的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姥姥家西面矮矮的院墙上，看着闫姥爷做冰糖葫芦。
闫姥爷先将山楂从中间切开，去掉籽，然后用削了皮的细细的荆条将它们穿到一起，穿成山楂串。然后，他再用凉水稍微冲洗一下，将山楂串摆到大铝盆里，放到阳光下晾晒备用。切山楂的菜板也用凉水冲一下，放到背阴的地方冻着。做完这些，闫姥爷在南墙根的灶上架起柴火锅，开始在大铁锅里熬糖浆。
当寒冷的空气中开始氤氲着甜丝丝的香气时，闫姥爷就把装山楂串的大盆端过去，拿起一串山楂，在糖浆里打两个滚，然后把蘸好糖的山楂串甩到结了薄冰的菜板上。“啪”一下，一串冰糖葫芦就做好了。
等菜板上所有的冰糖葫芦都冷却好，闫姥爷推来那辆老二八自行车，把冰糖葫芦从菜板上拿下来，从上往下，一圈一圈扎到车把上绑着的谷草上。
闫姥爷开始把冰糖葫芦从菜板上往下拿时，总会笑着朝我招手，举着糖葫芦要送给我。每到这个时候，我都笑着谢过他，摆摆手，赶紧跑回屋，趴到窗台上继续往外张望。姥姥看着我馋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疼极了，让姥爷也赶紧给我做几串冰糖葫芦吃。
姥爷在留着过年招待客人的山楂里挑些最大最红的，像闫姥爷那样把山楂去籽、穿成串。不同的是姥爷做的山楂串很小，每串上只有3个山楂。姥爷点着小灶，在锅里面加上水，放进半袋白糖，用小火慢慢熬。等锅里的糖浆变得黏稠，开始冒出均匀的泡泡时，姥爷拿着小山楂串在糖里打个滚，“啪”一下，摔到盘子上。等这些小小的冰糖葫芦凉透了，姥爷就赶紧喊我过去吃。
不知是糖的火候没有控制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姥爷做的冰糖葫芦从盘子上往下拿时竟然拉了丝。我笑嘻嘻地举着拉丝的冰糖葫芦，先舔那些糖丝，等糖丝都吃进嘴里，才开始咬山楂。一口咬下去，糖粘在了牙上，山楂孤零零地在嘴里打转，那个酸呀。
为了让我吃上正宗的冰糖葫芦，一向心高气傲的姥爷特意去和闫姥爷学习了几天。姥爷后来做出的冰糖葫芦口感冰脆、味道酸甜，堪称一绝，但他仍然每次只做3颗山楂一串的小冰糖葫芦。
路上买的冰糖葫芦，我勉强吃了两颗山楂，就怎么也吃不下了。当我胃里开始冒酸水的那一刻，终于想明白了姥爷只做小串冰糖葫芦的原因。我自小脾胃虚寒，姥爷只允许我每次吃3颗山楂。自从姥爷去世以后，我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冰糖葫芦的味道了，只因那份冰脆酸甜里，满满都是姥爷的爱，任何人也无法复制。
冬阳暖暖，时光浅浅。这些年，姥姥姥爷的爱一直陪着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因为有这份爱，即使生活遭遇严寒，我依然能够感受到细碎又绵密的美好，依然有勇气笑迎岁月，无悔亦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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