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桥|走读桂林 东村:传奇陡军守护千古灵渠

文摘   社会   2024-07-01 14:34   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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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桥|走读桂林 

GUILIN CULTURAL 

被誉为世界船闸之父的陡门。
公元前214年,灵渠凿成通航,秦朝大军随后迅速统一岭南。从此以后,珠江流域和长江流域便通过这条人工运河连通在一起,推动了中原地区和岭南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促进了中华各民族之间的交流融合和经济社会的发展繁荣。灵渠蕴含着古人水利建筑的高超技艺和智慧,特别是创建了世界上最早的船闸雏形——陡门,基于陡门的管理和维护,又产生了世界上最早的水运管理专门机构和队伍——陡军,至今他们的后裔还生活在灵渠周边的多个村落中。其中,兴安镇东村就因保存完好,成为研究灵渠陡军文化的重要标本。

一支对灵渠有特殊贡献的队伍


灵渠是世界古代水利建筑的明珠,其陡门的设立更是灵渠工程的精妙之处。陡门又称“斗门”,亦简称“陡”或“斗”,是建于灵渠航道上,用于壅高水位、辅助通航的建筑物,陡门的结构和功能类似于现代的水闸工程,是最古老的船闸雏形,因此陡门也是世界船闸之父。

 

灵渠因为有众多的陡门,故又叫陡河。唐代灵渠全线有陡门18座,宋代增至36座,范成大在《桂海虞衡志》中明确记述了陡门的数量并形象描述了其如何运行以实现通航:“渠绕兴安县,深不数尺,广丈余。六十里间置斗门三十六,土人但谓之斗。舟入一斗,则复闸斗,伺水积渐进,故能循崖而上,建瓴而下,千斛之舟亦可往来。治水巧妙,无如灵渠者。”灵渠上的陡门主要是在枯水时发挥作用,水少时关闭陡门,蓄积上游河水,等水深达到要求后,船只就可以航行。每座陡门都控制或改善相应的一段渠道水深、水流情况,船只就这样逐段通行。

 

灵渠具体始于何时修造陡门,一直众说纷纭,有一说是秦朝史禄奉命开凿灵渠时即已修建,另一说陡门最早是由唐朝李渤开创。秦朝修建灵渠的时候是否建有陡门,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但在鱼孟威《桂州重修灵渠记》中,明确记载了李渤修建的陡门。

 

守陡人伴随着灵渠陡门的产生而出现。唐宝历元年(825年),李渤就已经安置专人看守,史载“观察使李渤遂叠石造堤,如铧嘴,劈分二水,置石斗门一,使制之在人开闭”,也就是说在唐朝,守陡人就已经出现。他们被称为“陡军”“陡夫”,陡军头目称“渠目”或“渠长”,负责陡门的开启关闭以及日常的维护,这也是灵渠形成的一种十分独特的文化现象。

 

千百年来,守陡人一直默默无闻地履行着开闭陡门以便过往船只通航的职责,“启闭无时休”。兴安县传统村落文化研究会会长杨迪忠介绍,关于守陡人的来源,最广为流传的当属明朝季、颜、宿三姓奉命守护陡门的故事。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明王朝为征讨桂西南丹一带农民反抗,派兵部尚书唐铎负责军事,敕命监察御史严震直负责通修灵渠保证军运。严震直疏通灵渠后,其部下季、颜、宿姓三位指挥使接到朝廷命令,留下护屯灵渠陡门。从此,季、颜、宿三将军和他们的后代定居在灵渠沿岸季家屋场村、枞树山村、茄子塘村、溶江街附近一带村庄里,奉旨实行军屯,世袭守陡,直到民国。


明永乐四年(1406年)黄福的《奉使安南水程日记》,是目前所知关于陡军的最早记录:“驿之南北,设闸三十六所。驿以北闸十,水流而北;驿以南闸二十六,水流而南。每处设军二人守之,船过则放闸。”这里所说的“军”,即留守灵渠陡门的陡军。据此推算,明代的灵渠陡军总人数在72人以上。

 

在古严关下,立于清雍正二年(1724年)的《万古沾恩》石碑,记录了灵渠陡军为过往官船准备物料、升帆、过陡门、过堰坝等日常工作,这是目前发现记载陡军职责的唯一一块石碑。


杨迪忠告诉记者,在由三姓掌管灵渠陡门的时期内,出现雇佣等多种方式将陡门分配给他姓守护。因此,当今守陡人的后裔群体除季、颜、宿三姓外,另有唐、易、艾、周、汤五个姓氏宗族。近年来,兴安文史专家在灵渠奇景之一“古树吞碑”的碑文上,新发现有文姓渠目,这为陡军文化研究提供了又一重要史证。


东村是研究灵渠陡军文化的重要标本。



陡军后代书写别样历史



历经时代的发展演变,陡军由最初的几人发展为几十、几百人再到现今几千人的守陡人后裔。他们见证了灵渠历史,也参与和创造了灵渠文化。


作为三姓陡军代表的季氏家族,长期以来就是其中经济条件、生活水平等各方面都比较优越的家族。作为灵渠陡军的后裔,季氏后辈承袭先祖季从善的使命,在灵渠岸边世代繁衍生息,履行守陡护渠的职责,依靠守陡屯田,耕读习武,家富官达,逐渐成为兴安显赫一时的名门望族。


杨迪忠介绍,据东村季氏家谱及其开基祖公季登弟墓志碑载,大约在嘉庆年间(1796年—1821年),因为管理和守护村周边的灵渠几个陡门,季从善的第十一代裔孙季登弟从季家屋场村迁居东村。

 

东村因位于灵渠南渠东岸而得名。这里地理位置优越,水陆通达,背倚自南而北耸立的船山,只见灵渠从村前蜿蜒流过,有十六陡、十七陡等陡门遗址,东村桥横跨其上,其又名侍郎桥,据乾隆五年《兴安县志》记载,此桥是北宋兴安第一个进士、刑部侍郎唐则所建。村前的湘桂铁路上,不时有火车呼啸而过,东村一直见证着湘桂古道上的繁忙。

 

目前,村中有季、陈两姓,300多人,以季姓为主。村中原有杨姓人家,后移居他地,现在仍留有清道光23年(1843年)季氏与杨氏签订的地契。


走进东村,随处可见的老物件向世人讲述着这里深厚的人文历史记忆——古民居的红双喜窗,展现了季氏族人高雅的审美情操和祈求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望;两三百斤重的练功石,凝聚着村人勤学苦练的汗水;四面刻有关于五百堰禁止毒鱼等内容的清代碑,记录下了沿岸群众保护灵渠流域生态环境的共识。


季氏先祖依灵渠水运之利,经商有道,富甲一方,广结名门,勉励后代读书入仕,造就了兴安季氏家族在清中末时期的鼎盛,族人中有文举人和武举人兄弟,一些贡生和庠生,为官者有千总、知县、四品官员等,还有例授州同、武略骑尉、文林郎、奉政大夫、诰封二品资政大夫、二品夫人等。在东村季氏子孙中,有较大影响的当属季华甫,他是清代的道员,官衔为正四品,被称为兴安的善人和伟人。


杨迪忠介绍,季华甫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与彭榕和许鼎华两人有着密切关系。彭榕是兴安县最后一名举人,民国初年曾任广西法政学校校长,后脱离政界,回家乡做过中医,自办经馆教学。彭榕在青年时代就对季华甫十分仰慕,在他看来,季华甫的乐善好施,是造福于人民和社会的,是在实践社会主义,这与向寺庙捐钱积阴德有着本质差别。

 

“华甫先生,邑之伟人也。”这是兴安名流许鼎华为季华甫撰写墓道碑文里的称赞。许鼎华少时曾经追随季华甫,对其“立心行事”比较熟悉,他在碑文里记载了季华甫的三件事情:一是在行旅必经之处的溶江镇大溶江设立义渡,花重金造渡船两条,并捐田若干亩保障渡夫的工食,使渡夫“无取过客分文”。二是灵川县北的鲢鱼卡是湘桂走廊上的重要节点,但休息亭年久失修,给过往行人休息造成了很多不便,于是季华甫捐资招工,独建“茶亭”,并于亭内设茶以解行人之渴。第三件事情就是捐款数百金倡导创办兴安小学堂,后带动了许多人踊跃捐款,从而促成了小学堂的建立。其他修路建桥等善举,则不一而足。


“季华甫作为陡军后裔,能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扎根灵渠之畔,用行动书写别样的历史,是应当值得称道的。”杨迪忠表示。


到20世纪30年代,桂黄公路和湘桂铁路相继通车,灵渠水运的历史终结,陡门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慢慢变成了历史陈迹,陡军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是,陡军远离故土、守卫南疆,保障灵渠正常通航,为祖国安定、政治经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这种勇于担当、甘于奉献的精神,在当下依旧意义重大,而陡军后裔勤耕勤读的精神更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


如今,灌溉成为灵渠的主要水利功能并进一步发展。灵渠水滋养着陡军后代们生活的大地,只见两岸人民精心耕作,陡门边群鸭戏水,泛起层层涟漪,时或还从群山之间,传来一声声火车的长鸣,呈现一幅新时代的乡村画卷。


立于东村的季、颜、宿三姓陡军始祖塑像。 

杨二|说说




  劳动人民的智慧 


灵渠最高峰的时候,有三十六道陡门,这个事情二哥知道。因为在撰写另外一个系列故事的时候,手头掌握的资料显示,在北宋时期的李师中主持下,灵渠得到了大面积的修缮,陡门增加到了三十六道。


一些年前,可能是十多年,但也说不定是二十多年,二哥曾在灵渠现场目睹过立陡门蓄水、然后开闸的示范过程,当时没有太多感触,毕竟只是一道陡门的示范——前期准备得太久,还要敲锣打鼓,都有些不耐烦了——加上灵渠本身也没有多宽,就有点像小鱼塘放水,不管是陡门,还是开闸后的水势,都算不上震撼。但现在想来,如果是水渠里面还停着船,首尾相连,一条接一条,并且船上载满了物资,不管是岸上的,还是船上的,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只待陡工一声“开陡门喽”的大吼,然后大木锤子哐当抡在陡门的关键部位上,那感觉必定完全不同。所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好吧,换句可能更合适的总结词:不在现场,永远不要轻易地下结论。好像还不是很到位?嗯,干脆就……永远不要低估劳动人民的智慧。

关于劳动人民的智慧这件事,里面有很多故事,一聊开了,那简直就收不住尾。

早些年,二哥曾经听母亲说起过她年轻时的一件往事。当时她患上了严重的疟疾。
 
那个时候,乡下偏远地方,这个病根本无药可医,即使有,也没钱买。怎么办?只能熬喽。每天一到固定时间,就打摆子,浑身抖个不停,发冷,盖几床被子甚至压上冬天的棉衣都没用,还是抖得跟触了电一样。真要是触电嘛,用桂林话说,抖两下也就克菜了,倒是干脆。但这打摆子不同,完全停不下来,等真停下来时,母亲说,那人就跟死过一回似的。这点二哥能想象得到,全身肌肉高频率收缩震动,完全不是在健身房里练肌肉的强度可比,超量的乳酸分泌沉积,打摆子停下来后,以为可以松口气,但全身上下酸痛到死的无力感,一样的要命。

后来母亲的外婆,用了一个不知哪里听来的办法,彻底解决了母亲的问题。据母亲描述,“外婆从很隐秘的地方找了两块饼干,带着我上山”,山路很窄很陡,基本上都是平时上山捡茅草的人踏出来的。你说它是路,也可以算是路,确实地上的草被踩踏出了痕迹,但过两天没人走,上面的荆棘杂草又长得密密实实。后来走到一个转弯处,先是往左边的灌木丛里走了一段,随即“外婆叫住了我”。按照母亲的描述,外婆把那两块饼干放在地上,还专门拿根树枝往荆棘丛的深处捅了捅,然后示意母亲走另外一条路,路上也到处是刺的灌木丛。母亲说,她听到外婆在放饼干的时候,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具体说什么记不清了,但那语气就像是跟一个调皮的晚辈商量什么事情。
 
“外婆带着我,东绕西绕了好久才回家,那两块饼干也不要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咽了咽口水,这说明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小时候悲惨的饥饿故事,多半不会做假。然后,如你所知,母亲的打摆子症状从第二天开始就彻底没了,整个人就好了。
 
这样的神奇故事,想来简直不可思议,但一是母亲没有骗二哥的理由,二是她在跟二哥讲这个故事之前,并未经常性地向他人说起,排除了以光怪陆离故事吸引他人注意力的可能。所以,二哥相信母亲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不过,其中的原理是什么?母亲至今也搞不清楚。母亲说她学医后,曾经私下问过老师这个问题,老师也无法从科学的角度来回答,想了半天后,讪讪地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也许你这病,本来就到了要好的时候了,凑巧了。
 
老师的说法避开了怪力乱神,也是没错的,说不定还真是巧合。

但真的只是巧合吗?有没有可能是母亲在灌木丛里钻的时候,皮肤刚好碰到了某种能治疟疾的草药呢?又有没有一种可能,外婆带着母亲在山上转的时候,那天的运动量和行走路线,刚好触发了母亲体内某项密而不察的生理机能,这项机能,巧好又能治疟疾,于是母亲神奇地自愈了……

这个世界上,尚有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现象,实际上,包括西医在内的科学一直在进步当中,时不时也会否定自己早前一度十分确信的一些理论。所以,母亲这件事情,二哥更愿意把它归结为劳动人民的智慧。就像灵渠的陡门,在当年生产力那么落后的情况下,货船不用动力也能逆水上行,也是近乎神迹一样的事情。现在的我们当然能够解释灵渠的工作原理,认识到这是劳动人民智慧的体现,但在当年,很多人可能也是一头雾水的。


END


来源丨桂林日报记者 胡晓诗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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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丨王晓莉

值班编委丨陈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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