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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美国面临一个崭新的局面，民主党在失去了蓝领和年轻选民的支持以后，痛定思痛下应当如何重新定位？
与此同时，这次川普在极大程度上是依靠着一批科技大V的财势和对社交媒体的控制，夺得了总统大位，这反映出问题比本文作者所提出的更复杂。
本人认为，哈佛大学的教授迈克尔·桑德尔7月底，在哈里斯宣布参选后不久，已经提出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愿景，暮鼓晨钟，非常值得重视，笔者将在文后摘录一段。这个问题值得集思广益，希望引起更多的讨论。
原文2024 年12月6日发表于MSNBC，链接：
奥巴马还是不明白川普为什么会赢，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位第44任总统在其民主论坛上传达的信息只是老套的中间主义，与当前的民粹主义时代格格不入。
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于周四（12月5日）晚上在芝加哥举行的 2024 年“奥巴马民主论坛”上发表了主旨演讲。今年的主题是“多元化”。
以典型的奥巴马风格，他用教堂和清真寺同意共用一个停车场等家常例子来说明这一概念。然而，最让他感兴趣的“多元化”似乎是不同的政治派别可以“组成联盟，争取支持并选出代表，然后这些代表将进行谈判和妥协，并希望促进我们的利益。”
他刻意避免提及当选总统的名字，但唐纳德·川普的出现像梅西百货感恩节游行中一只特别怪诞的气球，笼罩着整个活动。在试图窃取上次选举的人（川普）重新掌权的背景下，奥巴马发表了颂扬蓬勃发展的自由民主国家应有运作方式的讲话，这生动地提醒人们，在今天的美利坚合众国，政治运作的机器并没有完全按部就班地运转。
奥巴马特有的修辞美德得到了充分展示。在成为政治家之前，他是一名宪法学教授，现在听起来仍然像一名宪法学教授。同时，作为政治传播者，他也是一代奇才。他知道如何以一种易消化、有吸引力的方式传达一系列复杂的观点。
但他的演讲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在位的八年最终导致了川普的崛起。
尽管他才华横溢，但他的中间派自由主义风格从根本上来说不适合他现在所处的历史时刻。他在芝加哥的演讲也只是重复了同样的话。
在奥巴马讲述美国政治多元化实验的故事时，这个制度在 20 世纪运行得相当顺利，但表面之下并非一帆风顺。
他说：“民主是建立在根深蒂固的种姓制度之上的——正式和非正式的，基于种族、性别、阶级和性取向。”各种边缘化和代表性不足的群体一个接一个地获得了“一席之地”。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多元化变得更加困难，因为这种民主的丰富所暴露出的政治冲突比过去的“道路和税收之争”更为深刻。他认为，如果说多元化现在更具挑战性，那么它也因此变得更加紧迫。
在奥巴马近5000字的演讲中，“不平等”一词出现了两次。其中一个提法太过模糊，无法明确谁对谁“不平等”。另一个则明确指出，他考虑的是“城市”和“农村”人口之间的不平等，以及“知识工作者”和那些用手工作的人之间的不平等。
这些当然是经济失衡的真实表现形式。但是，城市上班族与农村体力劳动者之间的收入差距，与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与Capital One首席执行官理查德·费尔班克(Richard Fairbank)之间的不平等相比，都只是一个四舍五入的误差，费尔班克的年薪高达数千万，净资产似乎徘徊在十亿以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我们想象一个不死的吸血鬼在1492年与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一起漂洋过海，并从那时起以某种方式每天赚取完全等同于 1000 美元的收入，那么这个吸血鬼今天的身家也不过1.94亿美元左右。(作为“奥巴马民主论坛”的赞助商之一，Capital One的标志经常出现在直播画面的下三分之一处）。
不言而喻，拥有如此财富的少数美国人在经济领域拥有巨大的权力，他们可以通过买卖公司来获得或放弃对大量员工生活的控制权，并且比普通公民拥有更大的政治影响力。
他不想让工人阶级在我们的经济或社会中拥有更多的结构性权力。换句话说，这是老一套的中间主义。
不过，这种不平等似乎完全不在奥巴马的关注范围之内。
就连“种族、性别、阶级和性取向”中使用的“阶级”一词也很能说明问题。
奥巴马所代表的那种中间派自由主义认为，社会公正就是要确保每个人口群体中最优秀、最聪明的成员都有平等的机会跻身社会顶层，让他们自己成为首席执行官，或者成为政治家，参与到他之前所狂想的过程中，让聪明能干的技术官僚们“进行谈判和妥协，希望能促进我们的利益”。
当“阶级”只是身份特征清单上的一项时，很明显，他在谈论的是确保来自工人阶级背景的特别聪明和值得的人能够晋升到最高层。他对让整个工人阶级在我们的经济或社会中拥有更多的结构性权力并不感兴趣。
换句话说，这还是老一套的中间主义。
奥巴马版本的“多元化”一直是他信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第一次在全国引起关注是在 2004 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演讲，他在演讲中魅力十足地谈到我们应该如何抵制专家们“把我们的国家分成红州和蓝州”的努力，而不是简单地把我们视为美国。他的信息一直是反两极分化。
作为总统，奥巴马确实通过国会获得了一种渐进式的医疗改革 ——《平价医疗法案》，又名“奥巴马医改” —— 但它保留了该系统的根本不公正。
许多美国人因为害怕失去雇主的健康保险而留在他们讨厌的工作岗位上。其他人根本没有保险，这有时会导致可怕的后果，比如糖尿病患者在试图定量使用胰岛素时死亡。即使是那些幸运地拥有保险的人，在出现医疗紧急情况时也常常面临官僚主义的噩梦。
当客户提出索赔时，营利性保险公司有充分的动机“拖延、拒绝和辩护”。这句话是罗格斯大学法学教授杰伊·费因曼(Jay Feinman)2010年出版的一本关于该行业的书的标题（下图）。
据报道，在奥巴马发表演讲的前一天，联合健康保险(UnitedHealthcare)首席执行官布莱恩·汤普森(Brian Thompson)在纽约遇害的现场发现的子弹壳上写着“拖延”、“拒绝”和“取证”等字样。
如果你想知道奥巴马医改的改革是否足以平息普通美国人对我们医疗保健系统的愤怒，只要看看网上对这一令人震惊的暴力行为的反应就知道了。（很多人拍手称快）
凤凰网国际视频号截图
在奥巴马执政的八年里，美国在中东的战争缓慢推进。这是川普崛起的一个关键因素，他能够（欺骗性地）将自己推销为“反战人士”。在经济方面，奥巴马延续了乔治·W·布什的政策，救助“大到不能倒”的银行，却让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失去房屋的房主陷入困境。他目睹了八年来经济不平等的加剧。
这八年里，左翼民粹主义的愤怒如“占领华尔街”和首次竞选的伯尼·桑德斯一闪而过。然而，这些都被当权者轻松击败了，从纽约警察局清除祖科蒂公园(Zuccotti Park)的抗议者到民主党平息桑德斯支持者的骚乱。到最后，所有这些民粹主义能量都无处可去，只能投向川普。
奥巴马的自由主义更关心的是打破有资格奋斗者的玻璃天花板，而不是提高每个人的物质保障底线。而这正是第一次失败的那种自由主义——失败得如此惊人，以至于一个荒唐的伪民粹主义煽动者成为了奥巴马的直接继任者。
现在，奥巴马的副总统乔·拜登的总统任期即将结束，川普重新掌权，这一次得到了更多工人阶级的支持。与此同时，不少美国人已经彻底绝望，无法通过政治来修复我们的社会，以至于他们愿意为一名杀手在曼哈顿街头光天化日下谋杀一名医疗保健首席执行官而欢呼。
我们迫切需要一个比民主党主流所提出的任何对策都要好得多的对策来应对当前的危机。而第一步就是不要再听巴拉克·奥巴马的话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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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桑德尔已经提出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愿景，暮鼓晨钟，非常值得重视，在此摘录一段。这个问题值得集思广益，希望引起更多的讨论。
……
那么，这一切对哈里斯的竞选意味着什么呢？
击败川普先生意味着认真对待导致国家两极分化的赢家和输家之间的分歧。这意味着承认劳动人民的不满，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受尊重，精英们看不起他们，他们对塑造那些支配他们生活的势力几乎没有发言权。
为此，哈里斯应该强调拜登总统任期内一个长期隐含但未得到充分发展的主题：劳动尊严。他的公共投资和劳工改革旨在重建被全球化掏空的社区，创造一个让每个人都能蓬勃发展的经济。
哈里斯的竞选团队不仅应该捍卫这些成就，还应该着手一项更雄心勃勃的工作：一项民主复兴计划，而不仅仅是从川普手中拯救民主。民主，从最基本的意义上讲，意味着你输了就下台——而川普的行为正是对这一基本方面提出了质疑。
但民主最完整的含义是公民共同商议正义和共同利益。劳动尊严对健康的民主很重要，因为它使每个人都能为共同利益做出贡献，并因此赢得荣誉和认可。
对于哈里斯来说，提出尊重劳动并公平奖励的具体建议，可能会迫使川普和万斯做出选择：他们是如自己所期许的成为一个工人阶级的政党，还是一如既往地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企业家的政党？
……
译后注：
桑德尔看见，美国这几十年来最大的问题就是贫富差距加大，全球化与科技和AI的突飞猛进把大多数人都抛弃在时代的后面。这不是个短暂的现象，而是个社会、文化的质变。而这个质变的背后却是一套“唯贤体制”(meritocracy)的游戏规则。这不是在鼓励用社会救济养懒人，这是在从新思考游戏规则。
他认为“随着优胜劣汰的加剧，我们会被这种拼搏精神所吸引，以至于对社会的责任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这样，即使是公平的择优录取，没有欺骗、贿赂或富人特权的择优录取，也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是靠自己的力量取得成功的”。（Michael Sandel, “The Tyranny of Merit: What's Become of the Common Good?” 2020）
桑德尔呼吁，要重新检视美国的“唯贤体制”，不要让既得利益者成为新贵族，让未得利益者成为新贱民。本文作者本·伯吉斯呼吁，要考虑让整个工人阶级在经济或社会中拥有更多的结构性权力。这两个理念的结合或许就是个关键点。
至于如何逆转这个趋势，如何掌握这个转型的关头，重新定位美国的未来，这个课题就需要更多人参与和贡献。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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