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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弘（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2024年，乌克兰危机继续延宕，俄罗斯与西方持续激烈博弈，导致危机升级扩大，战火从乌东地区蔓延至俄南部地区。尽管乌克兰表现出巨大耐力，总统泽连斯基积极游说西方各国，并在国内大幅调整军队和政府人事，但其安全形势、反危机外交和经济状况都不同程度地呈现复杂化的趋势，军事和外交僵局难以破解。在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之后，拜登加码军事援助力度，乌克兰危机迅速升级，地区形势充满诸多的不确定性。
危机外溢风险加大
在西方持续拱火之下，乌克兰危机的战火从乌东四州扩散至俄南部的库尔斯克州，俄乌双方大量使用无人机和导弹互攻对方军事目标，频繁轰炸重要基础设施。
自2023年底开始，俄大规模扩充军工产能，其装备、火力和兵力优势有所扩大，在正面战场的推进速度明显加快。俄军频繁使用重型航空制导炸弹突破乌军防线，使用巡航导弹、弹道导弹和无人机破坏乌方战略目标。
2024年，乌克兰争取西方援助的外交难度明显上升，美国和欧盟内部都出现了严重的“援乌疲劳症”，援助规模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内部质疑和反对之声逐渐加大。在推动和谈方面，泽连斯基将主要方向放在争取西方和全球南方国家的支持上，希望借第三方迫俄改变立场，但实际效果不明显。乌克兰还竭力寻求加入欧盟和北约，虽有一定进展，但还有较远距离。
尽管美国和欧盟援乌规模缩水和交付援助的速度变慢，但乌克兰军队装备质量升级十分明显，西方提供的“爱国者”导弹、F-16战斗机、“风暴之影”巡航导弹和美国陆军战术导弹仍给俄军造成一定损失。乌克兰利用西方援助的先进武器，采取主动防御的战术，在坚守战略阵地的同时，愈发常态化地使用无人机打击俄战略纵深目标。乌克兰已实现无人机生产的规模化和国产化，组建起专门的无人机部队。
随着危机升级，外溢风险越来越大。自2024年10月以来，乌克兰和韩国不断炒作“朝鲜出兵驰援俄罗斯”的消息，乌克兰据此要求美国取消援助武器使用范围限制，加大援助力度。11月17日，拜登宣布解除相关限制，允许乌克兰使用西方远程武器打击俄境内目标，乌克兰随即采取行动。俄罗斯总统普京迅速批准了修改后的俄核威慑政策，进一步降低使用核武器的门槛，明确对无核国家入侵俄罗斯做出核反击。俄乌之间失控风险仍然很高，距离核战争仅有“半步之遥”。
乌政经状况不容乐观，西方支持谈判的声音变多
泽连斯基大幅调整了乌克兰部队总指挥和内阁重要部长职位，力保政治稳定，以此回应乌社会对战局不利和政府腐败丑闻的指责。2月，泽连斯基以“乌军在前线陷入停滞”为由，进行军队高层人事调整，宣布瑟尔斯基接替扎卢日内出任武装部队总司令，并且撤换了总参谋长、后勤部队司令和联合作战部队司令。6月，泽连斯基再次撤换联合部队司令员，主要原因是战局不利，同时也是为了增强总统对军队的控制。与此同时，他还大幅调整内阁成员，撤换了副总理、外交部长、司法部长、战略工业部长和环境保护部长等，以提升政府支持率，也有回应政府腐败传闻的考虑。
自乌克兰危机进入僵持阶段以来，民众对政府工作积累了一些不满，乌克兰拉祖姆科夫中心6月的民调数据显示，政府支持率从2022年9月的最高点60％下降至2024年6月的不足20％。泽连斯基大幅调整军队高层和内阁部长的确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民众对战局不利和经济形势低迷的不满，避免社会出现严重的内部分裂和不稳定，但对因乌克兰危机而导致的全面危机来说影响不大。乌克兰单纯依赖自身力量根本无法化解目前的安全危机，只能寄希望于西方能助其与俄进行战略博弈。人事调整对乌克兰短期内的政治稳定影响有限，稳定性更多取决于战场形势与外交和谈的走向，长期的政治稳定和执政合法性仍需定期选举来确认。
乌经济增长潜力也受到危机的严重干扰，大面积贫困出现。持续两年多的战火导致乌克兰经济严重下滑，出口不振，进口大幅萎缩，财政支出是收入的两倍，只能依赖西方的援助和国际组织贷款弥补财政赤字。2024年3月至8月，俄军对乌克兰火电和水电设施实施了九次大规模空袭，导致乌80%的电力设施遭到破坏性打击。根据国际能源署9月的报告，乌克兰尽管不停地维修被炸电厂，但2024年冬天电力缺口是实际需求量的三分之一。电力短缺已经成为短期内影响乌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世界银行近期预计，乌经济2024年增长3.2%，并将2025年的预测从6.5%下调至2%。截至2023年底，乌预算赤字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0.5%，创下该国独立以来的最高纪录。
贫困化一直是困扰乌克兰的难题，乌克兰危机加剧了这一问题。根据世界银行估算数据，乌克兰的绝对贫困率从2021年的5.5％大幅上行至2023年的29％，贫困人口新增了710万人。联合国难民署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月，1460万乌克兰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有360万人在国内流离失所，634万人在欧洲成为难民。
随着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僵持不下的乌克兰危机将很快被注入新的变量。西方国家对于俄乌和谈的态度开始逐渐软化，支持俄乌坐下来谈判的声音越来越多。但是，西方并不是简单地要求乌克兰坐下来，也暗示其需要在领土问题上作出让步。特朗普重返白宫预示着美国的对乌政策将发生重大调整，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提出的多个停火方案的核心内容就是美国要减少对乌援助，乌克兰被迫“以土地换和平”。特朗普的俄乌问题特使凯洛格就曾撰写报告提议，乌克兰以俄乌接触线为基础停火，用乌克兰20年内不加入北约换取俄罗斯同意在乌克兰设立非军事区。特朗普的当选也使欧洲的对乌政策出现摇摆，开始倾向于呼吁俄乌双方和谈。可见，美国大选后，支持乌克兰对俄罗斯妥协的国家越来越多，西方立场的软化意味着乌克兰必须作出让步。乌克兰危机是否能够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内得到妥善解决，值得持续关注。
乌克兰危机持续延宕的事实已经证明，浇油拱火不仅无法获得安全，反而导致持续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甚至有可能将人类引入万劫不复的核战争。中国一直强调，对话谈判是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唯一可行出路。国际社会全体成员应共同努力，促使俄乌尽快开启和谈进程，早日实现停火止战，共同为地区和平与稳定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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