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清算银行总经理阿古斯丁·卡斯滕斯 (Agustín Carstens) 于 2024 年 10 月 31 日在马德里举行的 2024 年桑坦德国际银行业会议炉边谈话中发表讲话。
2024 年 10 月 31 日2024 年桑坦德国际银行会议
阿古斯丁·卡斯滕斯 (Agustín Carstens)在 2024 年桑坦德国际银行业会议炉边谈话中发表的讲话。
本次小组讨论的主题是“金融的未来”（参见本公众号翻译报告“未来的金融体系”）。我知道这是您深思熟虑的问题，也是您担任国际清算银行总经理期间的重点关注领域。为什么这个话题如此重要？金融体系应该如何改变？
金融创新很重要，因为金融很重要——它是实体经济的血脉。
当今的金融体系在许多方面都存在不足：许多金融交易速度太慢；许多交易成本太高；由于这些原因，有用的交易无法进行。而且在太多国家，只有太少人能够获得金融服务。改善金融体系的运作可以让每个人的生活都变得更好。
私营部门在金融创新中发挥主导作用是恰当的。但公共部门也应发挥创新催化剂的作用，例如提供金融运行的管道和轨道。
许多公共机构（包括央行）并不是天生的创新者。它们可能缺乏经验、专业知识和预算。
此外，许多国家都面临着类似的挑战。
因此，共同合作将具有巨大的价值。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国际清算银行（BIS）建立了BIS创新中心，作为各国中央银行之间合作开发技术公共产品的机制。
当我们最初提出这一概念时，我们的想法是设立一个由四名工作人员组成的小单位，驻扎在巴塞尔。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的成员央行对合作和创新的热情远远超出了这一目标。
目前，我们拥有超过 100 名员工，分布在北美、欧洲和亚洲的八个地方的七个创新中心，并与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创新中心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创新中心承担的项目涉及六大主题：（i）监管科技和合规科技，（ii）下一代金融市场基础设施，（iii）开放金融，（iv）网络安全，（v）绿色金融和（vi）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我们的 CBDC 工作占创新中心项目组合的很大一部分，当然也引起了公众的极大关注。但我们在每个主题上都做出了重要贡献。
自建立创新中心以来，我们已经完成了 28 个项目，另有 27 个项目正在进行中。当然，各国央行也在进行自己的创新，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也在进行许多其他举措。
虽然所有技术创新都很重要，但公平地说，迄今为止，它们对现实世界的影响有限。如果你比较一下数字技术在通信行业和金融行业应用的进步程度，我相信你会同意这一点。
问题不在于技术本身。正如我所说，该领域已经取得了巨大进步。
目前所缺乏的是对各种举措应如何结合在一起的愿景，以及未来金融体系应是什么样子以及如何运作的愿景。
今年早些时候，我与 Infosys 公司董事长、印度数字公共基础设施计划的推动者 Nandan Nilekani 共同撰写了一篇论文，阐述了这样的愿景。我们称之为“金融互联网”。金融互联网的目标是利用技术使金融系统更加以用户为中心，并消除许多增加当今金融系统成本和复杂性的摩擦。它并不提倡某种特定的技术，而是旨在为我们想要实现的目标提供一些指导。
让我更深入地探讨一下金融互联网。它具体包括什么？
金融互联网有三大支柱。第一是强大的经济和金融架构。第二是先进技术的应用。第三是健全的法律和监管基础。让我依次谈一谈。
基本的经济和金融架构将类似于今天的金融体系。与今天的情况一样，将有一个两级银行体系。中央银行货币将是核心，商业银行货币占日常使用货币的大部分。然而，这种货币将有更先进的数字表示。我们将有代币化的中央银行货币，它可以以批发形式存在——相当于中央银行储备的数字形式——也可以以零售形式存在——相当于数字钞票。我们还将有代币化的商业银行存款。
但货币代币化只是第一步。要获得代币化的真正好处，你需要将货币与其他金融资产结合起来，最好是放在同一个账本上。
我认为政府债券是一个自然的起点。它们是当今金融体系中极其重要的资产。它们是所有其他金融资产定价的基础。
一旦货币和政府债券都存在于同一个平台上，那么你基本上就拥有了当前金融体系的基础。将其他资产添加到平台上自然而然就会随之而来。
金融资产代币化将带来诸多好处。尤其是，如果资产都放在一个共同的账本上，那么对复杂信息传递和清算的需求就会大大减少，而这正是当今金融系统成本高昂、延误频繁的根源。代币化资产可以原子结算，有助于进一步减少金融交易所需的时间。代币化资产可以进行编程。这可能会开启当今不可能实现的大量金融交易。
当然，并非所有资产都会被代币化，也并非所有代币化资产都会存放在同一账本中。因此，我们需要某种方式将资产在账本之间以及从代币化资产转移到非代币化资产。技术也可以帮助实现这一点。
其他技术也有助于将金融互联网变成现实。例如，遵守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规（我要强调这一点非常重要）也可能代价高昂。技术应该使我们能够自动执行此类检查，从而提高可靠性、降低成本并加快处理速度。数据治理和隐私将借鉴最新的隐私保护技术。我们通过项目探索了许多相关主题。一个很好的例子是 Mandala 项目，它展示了如何将监管合规嵌入跨境交易协议中。除了经济和技术之外，金融互联网还将建立在健全的法律和监管基础之上。至少，这应该尊重所有现行法律和治理措施。隐私、网络安全和相关问题也需要解决。然而，技术也应该使我们能够在金融系统中实现更高的安全性。
从理论上看，这一切听起来很有希望。但它能实现吗？如何才能将金融互联网愿景变成现实？
当然。事实上，我们已经采取积极措施将其变为现实，包括通过我们的创新中心项目。
让我给你举一个这样的项目的具体例子，这个项目叫做 Agorá 项目。
这可能是我们迄今为止最大的创新中心项目。我们与六家中央银行和 40 多家私营部门机构合作，由国际金融研究所协调。我要说的是，桑坦德银行是参与者之一。
Agorá 项目的具体目标是研究是否可以通过使用代币化存款与代币化批发中央银行货币相结合来简化跨境支付。
这是一个效率低下的领域，由于代理银行系统的萎缩，近年来一些司法管辖区的服务实际上有所恶化。一个重要原因是，该系统总体上依赖于遗留系统。这意味着需要使用彼此之间通信不畅的系统来回发送大量信息。各种监管合规措施（在跨境交易中尤为重要）通常需要手动流程，这会增加延迟并导致错误。
原则上，使用统一账本上的代币化资产可以减轻许多负担。使用代币化资产的交易可以原子结算——即立即结算——交易的所有部分都可以同时结算。对监管规范的遵守可以以编程方式嵌入代币中。因此，它们将得到肯定的遵守，而无需人工干预。
所以这是一个重大项目，具有巨大的潜在收益。
但比起具体的应用，Agorá 项目真正让我兴奋的是，它让各国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共同合作，打造一个可以作为未来金融体系基础的结构。
我之前提到过，央行在推动技术创新方面发挥着有益的催化作用。但央行无法独自完成这一任务。双层银行体系是当今金融体系的核心。这个体系需要钱。但央行提供的钱很少。大部分钱都来自商业银行。
双层银行体系有助于实现两个基本原则。第一是货币单一性。这确保欧元就是欧元，无论是我口袋里的钞票还是我在桑坦德银行或任何其他银行的存款。第二是结算最终性，这是通过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上所有交易的最终结算实现的。
我们不知道未来的金融体系会是什么样子。但我很难想象它不需要两级银行系统。这意味着，除了代币化的中央银行货币（尤其是批发形式）外，它还需要银行向其客户提供代币化的存款。Agorá 项目提供了一个强大的用例，我希望它能激发进一步的创新。
与此同时，跨境支付也可能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例如，我注意到媒体最近猜测，你们的一个项目——mBridge 项目——可能为金砖国家规避制裁的倡议提供基础。这种说法可信吗？你能对此发表评论吗？
在创新中心，我们努力成为创新的催化剂。我们与中央银行社区进行交流，确定他们的需求，然后开发项目。我们与中央银行合作开展这些工作。
MBridge 是我们参与了四年的项目。我们有几家央行合作伙伴和许多观察员。我认为这个项目取得了巨大成功。这是一个支付系统，通过批发 CBDC，你可以极大地促进跨境交易。
我想说，该项目非常成功，我们可以宣布退出该项目。国际清算银行退出该项目，不是因为它失败了，也不是出于政治考虑，而是因为我们已经参与了四年，而且合作伙伴已经能够自行开展该项目。其他项目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
但同时，我也必须说，mBridge 目前还不够成熟，还不能投入运营，还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至于政治方面，外界的喧嚣，mBridge 不是“金砖四国之桥”——我必须明确地说。mBridge 的创建不是为了迎合金砖四国的需求。它是为了满足广泛的央行需求而建立的。
我认为，这是一个澄清事实的机会，我们国际清算银行始终努力成为优秀的全球公民。国际清算银行不与任何国家开展业务，任何受到制裁的国家也不能使用其产品。这种情况将继续存在。所有央行成员都认为，我们需要遵守制裁规定，我们生产的任何产品都不应成为违反制裁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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