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老大不愿意吃皮,苹果、梨这些自不必说,小时候连吃玉米,都要吐皮。今年的水果里——明年可说不好——独爱葡萄,但自己吃是懒得动的,因为要剥皮。于是带到学校的便当,我都把皮给剥了。这个举动真是让人跌眼镜,伺候孩子伺候到这份上。但是是我想吗?饭渣就是这样,能吃,就已经谢天谢地,何必计较这些细节?塞便当也是这样,朋友看了说,蔬菜是不是太少?是不多,但也是没办法。吃得少,所以尽量塞蛋白质和能量高的,吃一口算一口。我的决心,跟海淀妈妈是一样的,只要能学(只要能吃),让我做什么都行。因为她不光是肉眼可见的瘦,她真是数据上的瘦,常年BMI是-20。今年升学体检,医生都担心地问了好几遍,真的没关系吗?这不是中国妈妈喜欢胖娃娃的问题,是真的有点问题。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早开始吃长饭了。这是我们的方言,就是为了生长而吃的饭。初中能吃多少我是忘了,但是高中的时候,拿着搪瓷缸子,饭总要先装上半缸的。也不缺吃的,但就是馋得要命,什么都想吃,多少都能吃。印象最深的是高三的时候,有一次小姑姑给我送汤来。她来得晚,我已经吃完一缸了,但来都来了,我又坐在食堂,细细地把一整只鸽子吃了下去,还喝完了汤。猫爸倒是比较惨,想吃没得吃,说是中学毕业只有一米四六。但他是想吃没得吃啊!于是看到那些讨论清北的爸妈生出考20分的孩子的时候,心情就是找到了组织。能吃的爸妈,生出不能吃的小崽子。甚至上溯我们家各自三代以内的血亲,都没有不能吃的。我们中国人,越往上数,肯定越愿意吃,饥饿感刻在基因里。于是又想看看同龄的孩子吃多少(你考多少分?),看看是怎么吃的(请教学霸的经验)。同龄的山东孩子说,这只够我饭后零食的。算了,没参考价值,山东人跟我们不是一种。又祭出一张,最喜欢的蘸面加一份天妇罗,天妇罗里有四个虾,茄子、青椒、白身鱼和红薯。北京的同事说,我们家要吃这样的两份。还是听听老同学的,我们都是矮小的南方人。老同学说,我们家孩子得乘以三。还没等我震惊,她又说:“可这样也愁啊!”回来说时间不够,实在太多了。剩了一个饭团和两只虾,但我已经很满意。又跟我说,沙拉酱金枪鱼饭团不好吃,还是那种“干干的撒的”好吃。赶紧记下指示,我又趁机问明天带意大利面行不行?意大利面吃起来究竟怎么个麻烦法,我是不会问的,虽然我今天特意出去买了适合装饭盒大小的面条。我识时务。问完我还挺开心,吃什么不吃什么,直接说出来,不比“随便”强一万倍?打工人的快乐很简单。
腌鳕鱼子,原味的叫TARAKO,鳕鱼子,加了辣椒粉的叫明太子,应该是韩国叫法,明太鱼的子。明太子和腌鲑鱼都很有味,炒的时候除了糖什么都不用放,出来咸甜口,有一点点辣椒气,很适合拌饭,小孩子都喜欢。
虽然看起来我花了很多心思在吃饭上,啊呀,事实上也确实花了很多心思,但这并不十分让我焦虑,毕竟还没有营养不良。目前真正让我焦虑的是不睡觉,这个是真的要出人命啊!昨天晚上本来都玩完了也写完了作业,终于要上床。结果她又开始绕着圈踱步,一边踱来一边念念有词。 问念的什么,说是要考试的背诵,“50秒内要背至少12行才能合格,念得舌头都打结了。”这倒不紧要了,我这一问,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你也来背一背!”我连忙摆手。就这么三五回合,她又愉快地磨蹭了半个小时。然后我就跟那些闺怨的妇女们一样,遵她的指示躺到床上,听着她窸窸窣窣地动静。我听着她把笔放进笔袋里,又翻了两页闲书,然后安静了一阵,才终于壮志断臂似的上了床。然后她扯了一张纸,尽情地挖了一阵鼻孔。我躺在被窝里,听着这些声音,每一秒都跟一年那么长。但是我一定得忍住,因为我叫她一句,她能再磨蹭半个小时。逆子逆子,就是不跟你对着干你不晓得谁是天王老子。所以焦虑是焦虑,但是我们并没有吵得天翻地覆慨而慷。没有办法吵,吵来吵去只会更浪费时间。甚至大多数时候,大多数时候我满心平气和的,就是很自然的心平气和,暴躁的反而是猫老大。比如今天降温穿上了新大衣。大衣是制式的,每个人都一样,到了学校一溜儿挂在衣帽间。所以这边默认大家都写名字,也要求都写名字,衣服上都有专门写名字的地方。我提醒她写,她就不耐烦了,生气了,“不用写!”不写搞错了怎么办?但我没有继续问。可接着她更生气了:“我们的衣架都是有名字的!”激素就是这样的东西,你控制不了,这是自然的洪荒之力。
鬼晓得你们学校连衣架都写好了名字呢?但我也没生气。想来想去也不是天生脾气好,多半因为工作遇过太多更年期,猫老大小时候也不是省心的人,早就见过大世面了。 我相信前世,我一定跟猫老大发过誓言:“来世必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我妈》 猫老大六岁作
引文中李益这个名字,猫爸新书里也有提到,很值得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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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刷边本(我看的这个版本点击查看,书的切口有彩绘,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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