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芳｜我家有宝

学术 2024-12-28 01:06 河南

94岁的母亲已经到了轮流在儿女家生活的日子，从母亲随着二哥乔迁新居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淡淡的哀愁，也许她再也回不到旧屋，而再回去可能就是不久远的以后的天人永隔了。

每每到一年的季冬12月底就是母亲的生日，而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了，只有我们做儿女的，会在这个时间大家一起聚聚，吃顿团圆饭，也许这也是唯一的庆祝方式。

风烛残年，母亲还算有福，有我们这些子女和晚辈们的照顾，她才能安享生活，其乐融融。

她的生活除了每天的一日三餐，就是看儿童的彩色绘本，或者读一些简单的字，还有不变的挚爱搓麻将。

她耳朵聋的已经无法用语言沟通，只能用手对她比划。甚至大声吆喝，她还是一直打岔，鸡同鸭讲，那么你就微笑或者不语，太累了，瞬间那激昂的语气会一下子宣泄成了沉默。

我们每个成年人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甚至孩子的孩子，对他们精心照顾或者关怀，因为他们是鲜活的、新鲜的、向上生长的，所以与他们在一起，我们会快乐、会欣喜、甚至会感觉到幸福。

面对一天天神志不清、迷糊、沧桑、蹒跚甚至吃饭都留着口水的老人，我们会厌倦，甚至不耐烦，互相推诿，但是我们忘记了，他们的现在也是未来的我们，每个人都不会避免被老去。

当母亲今年冬天被送到外甥女家被照顾时，看到外甥女每天发来的每段视频，吃饭的、打牌的、甚至一些其他的，每次我都会认真地看，然后发到我们兄妹群里，一睹母亲的每时每刻。

外甥女性格不急不躁，对人温和，对母亲照顾的细心、贴心，温暖。平时和母亲不单独分开碗筷，母亲吃剩下的东西也不嫌弃。为母亲洗澡，洗脸、洗衣、静心准备一日三餐，甚至上厕所母亲弯腰不便，她也会帮助母亲擦拭和换洗。

陪母亲打牌是一件耗时、耗心、耗力的活，通常都是二人麻将，每到下午，母亲就会不停地用各种办法让你陪她搓麻将，如果你不理她，还会用拐杖轻轻敲打你，软硬兼施让你陪她搓麻将，常常陪她在桌子两侧坐下，只见她把麻将搓的不亦可乎，极其认真，兴致时还会哼上一段小曲，牌不好的时候，还会叨叨甚至骂上二句，总之，打牌是她唯一的快乐的游戏，我们只能无怨无悔奉陪到底。

母亲特别喜欢黑暗，也特别节省电费，每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躺在床上休息，就必须拉上每个房间的窗帘，在姐姐家住的时候，床是紧挨着窗户的，窗帘也是在床以上的部分，有一次母亲睡觉，看见窗帘未拉，便自己艰难地站起来去拉，结果臃肿的身体差一点没有站稳，来个后脚翻，幸亏姐姐及时看到，扶助了她的后腰，才得以化险为夷。

她的代步轮椅是在姐姐家阳台上放着呢，她去阳台晒暖，轮椅的扶手连扶都不扶，直接坐上去，结果一个屁股蹲直接坐到地上，把姐姐和外甥女吓个半死，她却完好无损，问她疼不疼，却说除了脸疼，哪里都不疼。让你哭笑不得。

特别是晚上睡觉前，她会不停地起床，然后去卫生间，然后躺到床上，然后再起来，在屋子里乱转，到处喊她的娘，让你心里不寒而栗。

有时候半夜自己会起床穿戴整齐，走到外甥女的床前，说她娘家的侄儿来接她了，要求送她走。

几年前，母亲还能自己每月去银行取自己的工资，还经常向人炫耀，只要按上密码666666，就能足月领上工资，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银行的门朝哪里开了，更别说领取工资了。

人的记忆是有年限的，每个人到了一定的时候，脑子里的记忆就会删除，留下的也只有当时发生的一切了。母亲几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事情，原来经常絮絮叨叨的往事已经化整为零了。

这么多年母亲大大小小的钱包都是我买给她的，皮的、布的，甚至圆形的、长方形的等等各种各样，平时她的钱包里经常会放上几百元，母亲一定会稳稳地把它放在裤兜里，可以说寸步不离，甚至连给她洗澡，她一定会把钱包放在一个地方，然后等洗澡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要她的钱包。钱包成了它唯一的宝贝了，可是今年夏天，钱包忽然就丢失了，也再没有给她买了，她也不再要了。因为她再也不会自己花一分钱了，一切一切都交给了我们来打理。

母亲就如回到了孩提时代，每天的生活就是惦记着吃饭。爱吃甜食、软食、爱喝一些流食。吃饭的时候有一点不耐咀嚼的东西，她就会吐出来，我们就会大声”骗她“说，那是药不能吐，她对药物特别吝啬和在意，一听就会很乖乖地配合地咽下去。

爱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陪伴，需要耐心，需要心里对老人有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同样，对于年迈的母亲，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得是我们能看见她，希望能多一些时间陪伴她，能多给她一些照顾，问心无愧，毕竟她陪你小，你陪她老，是我们的一项不能逾越的义务。惧的是我们彼此之间会愈走愈远，甚至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而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与其若干年后的怀念或者遗憾，不如在人世间的蹉跎岁月，让我们母子一场能走的远一些，长久一些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趁着母亲还在，让我们多一些陪伴、耐心、照顾甚至更多的包容给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母亲！

（本文系许恒芳律师原创，许恒芳，女，河南正安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任、优秀律师，中国社会科学院民商法在职研究生，新乡仲裁委仲裁员，擅长婚姻、家事财产、公司、劳动等纠纷操作与实务。著有书籍、论文及个人文章百篇。垂询电话：13503431871）

王律师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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