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摄影家|城市万花筒:洪兵镜头里的婺城表情

乐活   2024-10-22 18:30   浙江  



■ 文 | 朱丽莎 
■ 图 | 洪兵
■ 内容指导 | 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
■ 刊登于《浙江画报》2024年10月期





城市万花筒洪兵镜头里的婺城表情

Expressions of Wucheng through 
Hong Bing's Lens


关好门窗,拉紧窗帘,洪兵环视四周:屋内半空中的扬尘被逃逸的少许光线点亮,他觉得自己的心亦如这些悬浮的尘埃,始终不够踏实。站着思考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将床上的被子摊平、拉直、垂地,他趴下身体,掀起被子的一角,一骨碌进了床底。再次环顾周围,自制的“被帘”仿佛化身三面铜墙铁壁,将屋内剩余的光线悉数阻挡在外。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洪兵的心却安定了下来,那年才高二的他开始将自己拍摄的第一个胶卷装进轨道式冲片罐。初次尝试的生疏无助,叠加黑暗中只能依靠双手盲人摸象般的孤立无援,在时钟的滴答声中不断累积。闭塞空间造成身体的酸痛感,床底空气缺乏流通的浑浊感,都在无形中给洪兵增加压力。多次摸索,历时一个多小时,终于装罐成功,爬出床底的他,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说不清是辛苦的倾诉还是喜悦的欢呼。
人民广场文化路台阶(拍摄于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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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场百态 
                         


料峭的寒风没能催促人们匆匆离去,不少本地人围在港式复型结构住房的广告前,揣着手、弯着腰,一字一句琢磨项目介绍,眼中的憧憬仿佛预示着春日脚步的渐近,住上更好的房子是许多人的愿望。广场的石凳上蹲坐着外来务工者,吃着的那一口热饭是他们此时最切实的慰藉,台阶上被遗留的一次性饭盒与远处的金华大酒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拉着满满一车物资的板爷,快步经过热闹的广场,无暇抬头张望别处,一心直奔目的地,脚下的每一步都在迈向更美好的生活愿景。


完成摄影记者的拍摄工作后,洪兵总是习惯拿着相机在金华的人民广场“扫街”。

 

港式住宅的憧憬(拍摄于1994年) 

广场午餐(拍摄于1994年)

在这里,他洞察到改革开放后个体经济的兴起与繁荣。梧桐树下临时放置的凳子、人工拉起的背景布、从叶间洒下的柔和阳光,组成了拍摄证件照的简单影棚;一顶草帽、一个背包、两张小板凳、一张广告纸,广场上的算命人看着过往的行人,时不时搭上一两句话,试图吸引路人来看相;广场一角被铁链悬挂起的各色针织衫、外套,静静等待着被选择的未知命运,而摊位前的小女孩以方凳为桌,以推车为椅,屏蔽了广场远处嘈杂的人群喧闹声、耳旁清晰的讨价还价声,心无旁骛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在万千纷扰中做出了自己的坚定选择。

广场摄影摊拍证件照(拍摄于1994年) 

广场服装摊位(拍摄于1995年) 

在这里,他手中的镜头如同一个万花筒,折射出人世间的生活百态。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呼吸声沿着跑道传来,操场中央的青草香和操场边的烟草味相融合,画面的上半部分是跑步前进的运动健儿,画面的下半部分是窝在藤椅里、惬意抽烟的擦鞋客人,一跑一坐,一动一静,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被浓缩在同一个画面中,被拉长的树影和人影巧妙地点缀了画面的留白又不喧宾夺主。“今天运气真不赖!”摸奖摊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有的屏气凝神地暗自祈祷,眼睛直盯着手中正在刮开的奖券;有的手握奖券喜上眉梢,准备再试一把延续好手气。洪兵并没有将画面都留给神色各异的摸奖者,而大胆地将画面分为左右两半:左侧为奖项说明,是人们心心念念、期待降临的好运未来;右侧为“盲盒”开启的现场,是人们或遗憾万分或欣喜若狂的真切当下。 

广场文化路摸奖开心(拍摄于1994年) 

人民广场,于城市而言,是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是一座城市形象的象征;于人们而言,是放松的娱乐活动地和及时的信息交汇所,是无数共同记忆的物质载体;于洪兵而言,则是社会发展和百姓生活的零距离观察窗口,一切无从伪装,亦无须伪装,是他最天然的取材宝库。


广场双休长假旅游推介(拍摄于1995年)




 吾城变迁 
                         


桥,是洪兵作品中的常客,它不仅是连接两岸的纽带,更是城市变迁的见证者,桥面上响起的车铃声打响了城市迈进之歌的节拍。


洪兵立于金华古子城的老城墙上,那座始建于明永乐年间、经过几次改建的上浮桥一览无余,贯通的两岸尽收眼底。清澈的婺江缓缓迈着步伐,船桨摇动的吱呀声好似婺剧中婉转的声腔,绵延不绝,回荡岸边。流动的岁月,在那把城墙上的竹椅上留下斑驳的痕迹,讲述着老城旧事;编织的毛线,在上下跳动的钩针间起舞,显现出毛衣的雏形;地上的落叶,似思念,似牵挂,是母亲对孩子放学回家的等待,是妻子对丈夫归家的迎接。 

通济桥被堵(拍摄于1994年) 

通济桥被堵(拍摄于1994年)


时代发展的车轮滚滚向前,自行车的车铃声中逐渐汇入了公交车和小轿车的喇叭声,悠闲的老城时光已迎来日益繁忙的早高峰。突然,一辆客车在桥面上抛锚,使原本通行速度就不快的通济桥陷入了交通拥堵的泥淖。着急上班的,歪着头从人群的缝隙中判断前方的路况,在心里计算通行的时间;被堵得放弃了幻想的,干脆刹住了三轮车,一脚踩着踏板,一脚搁在车把上享受日光浴;牵着牛的农夫没走几步,便又不得不喝停了牛,等待下一次向前挪动的时机。牛仰头发出不耐烦的“哞哞”声,激起了一些人的牛脾气,有人平衡着身体的重心爬上桥栏,得意地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但又危险万分的新路。更有甚者,嫌桥栏与拥挤的人群太近,干脆走上了桥两侧的管道,仿佛在上演一场高空杂技表演,引起人群的惊呼——“不要命了!”“赶着投胎?” 


通济桥被堵(拍摄于1994年) 

通济桥被堵(拍摄于1994年) 


20世纪90年代的婺城如同一个正在快速发育的少年,早年建设的桥梁如短了不再合身的衣裤,已跟不上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除了宏济桥接替上浮桥执行历史使命,通济桥历经两次扩建、增宽了两倍,一座座新桥从无到有、横跨两岸,如一条条青春的动脉向市中心的城市心脏输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无论是20世纪末爬高楼俯拍,还是21世纪航拍刚刚兴起时,他就以上帝视角俯瞰城市,拍摄这些漫天霞光下灯火通明、车流不息的“卧龙”,三十余年里,洪兵有意识地将镜头对准了这些沉默不语的桥梁,替它们讲述新城新事。 

三江六岸灯火璀璨(拍摄于2022年)


桥,除了是他以往纪实作品和航拍作品中的主角,也时常隐藏他在更具有探索性的新作中。在《我城之山水金华》中,桥的交通属性被削弱,更多是被作为写意的元素。当城市化进程与青山绿水在一个画面中人为叠合,或是公园里骑行者车轮下的木制小拱桥,或是江面上蜿蜒曲折的游步道,此时城里的桥成为山水的天然伴侣。在洪兵双重曝光的语境里,金华的成长历程已从快速跨向宜居。
我城之山水金华(拍摄于2021年)

我城之山水金华(拍摄于2022年)


在北京奥运会的赛场外,借助高脚凳和长焦镜头拍下刘翔旧伤复发退赛的无奈;在上海世博会“犹抱琵琶半遮面”时,想法设法进入园区给金华的读者揭开神秘面纱……作为摄影记者的他,并不乏前往大城市的机会,但他甘心留在婺城这方或许并不算广阔的天地,扎实地记录下它的成长足迹。那句“没有太远大志向”的自嘲,其实是他对家乡最深情的告白。




| 人 | 物 | 简 | 介 |



洪兵  男,1971年生。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九届委员,浙江省摄影家协会理事、航拍专业委员会副主任,金华市摄影家协会主席。原金华日报社视觉影像部主任,现为金华市新闻传媒中心主任记者。曾被中国新闻摄影学会授予全国地市报首届“百佳摄影记者”称号,金华市宣传文化系统“五个一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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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审核 / 李夏姗 郭珈汐 胡钰旻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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