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不上早自习,就睡了一个自然醒,把置于枕边的《重庆民俗志》打开,伸手摸出枕底下的笔。虽然此前阅读了各种巴渝文化史料,区县志书,还把《华阳国志》细读好几遍,仍然有很多疑惑。自己购买的书,可以任意圈点勾画,书页边沿空白处都批注上自己的理解和存疑。读史不易,读得累了,就夹好书签,随手换取旁边书架上一本文学书籍来,适时放松。正好拿到季羡林先生所著《我们终将遇孤独》,书名契合我的心境。随手翻到一篇文章,怀念王国维先生的,理性而不失真诚。
读罢,放下书。却想着,一个人的精力多有限啊。我才年过半百,用脑时间稍长就感觉累。年轻时自认为比别人多读了几本书,多走了些地方,就沾沾自喜有点儿得瑟,友朋聚会,常高谈阔论。这几年生活的变故,使得自己渐渐从那些喧闹的圈子里脱离出来,咬牙挺过生活的坑,一个人负重爬出泥淖。常在孤独无助时,读书自慰,自愈伤口。
因跟着驴友们远近徒步,行走山川河流,走访民间,发觉自己的知识面还是太窄。于是便将阅读内容转移到地域文化上,结合方志与古建、遗存,让自然与人文互为表里,让生活与信念融为血肉,深入探寻个人生活以外的世界。正是有了某些人曾给我带来的痛苦,诽谤、讥讽、轻蔑,我由最初的惶恐到后来能够面对、接纳和消解;正是有了婚姻的失败,爱情的背叛,被逼的债务,我才有时间享受孤独,重建一个人的精神小院。把生命交给书籍,交给阅读,交给行走,交给写作。让自己隐忍、勇毅、坚韧,不再懦弱胆怯,不再害怕孤独无助,不再委曲求全地讨谁欢心。
我还是偏爱纸质阅读,觉得一书在手,可圈可点,内心踏实。但书价不菲,这些年要还债,供儿子读书生活,微薄的工资支撑不了。平时写点短文,偶尔帮人整理点研究性文字,或者应约写稿,得点报酬就欣喜万分。新书买不起就淘旧书,还能淘到不少惊喜。我淘书于中兴路、北碚天生市场、西大鱼郎书店、孔夫子网,陆陆续续淘了不少,《旧唐书》《清史稿》《容斋随笔》《夜航船》《中国历代宫廷演义》《中国民俗文化通览》……长寿寓居和北碚的陋室,占地最多的就是书。
风雨多了,朋友就少了,但更珍贵,都是大浪淘沙后的真金。那些热爱传统文化、热爱读书写作且不势利的朋友,留在了自己的圈子里,时常交流,彼此鼓励。也经常从朋友处获得电子版的文献资料,很多非常珍贵,如获至宝。电子书的好处是不负重,在旅途中,打开手机或者笔记本电脑,随时可查阅,可浏览。
而今生活负累逐渐消解,送走了挚爱的双亲,养大了孩子。人生没了来处,只剩归途,我也早已放下得失怨嗔,平静地善待世界,善待自己,尽可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勤于工作,喜好读书,偶尔放纵一下,掏重金购心仪的好书,特别是珍贵的文献古籍,净手端坐查阅,趣味无穷。脱离喧嚣浮躁的圈子,却因读书结识了一批同好,不但拓展了自己的阅读范围,也打开了全新的视野,拥有截然不同的生命体验。参加一些读书交流活动、文化论坛和文化讲堂,这其实也是一种来自外界的激励。
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读不了多少书。早餐后,就收拾了书包,提着电脑笔记本,赶往岗位,开启一天日常生活。
完成一周工作后,又启程返碚。在动车和地铁上,取出最近在读的迟子建作品,摇摇晃晃又是一程“书途”。沉浸在字里行间,我听不见车上那些外放的手机和嘈杂的说笑声。
季羡林先生说:“如果有一个来生,那会有多么好。”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做一个踏实的读书人。
(作者系长寿区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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