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对移民约束作用的空间异质性：
来自深圳的实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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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与问题
移民是人类社会千百年来存在的普遍现象，它不仅促进了人类福祉，也是发展中国家城市化的重要来源。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城市化率从1978年的17.9%提高到2014年的 56.1%，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大量人口从内陆地区向东部沿海地区迁移。
距离在移民决策中扮演着约束性的角色，并以距离衰减的方式体现出来。这种约束性作用又受到居民社会经济状况和区域发展差异等因素的影响，最终表现为距离衰减的空间异质性。在中国区域发展各异的背景下，距离对于移民约束的空间异质性将更为明显。
基于此，本研究以中国各区县到深圳市移民作为案例，提出三个研究问题：
（1）距离对于各区县到深圳的移民都有约束作用吗？
（2）如果不是，为什么距离在一些区县起作用而在另一些县不起作用？
（3）对于那些起作用的区县，是什么原因影响了距离衰减的异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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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架与方法
研究采用地理加权回归、二元logistics回归和随机森林算法对2015年中国各区县到深圳的移民人数和各区县的居民社会经济属性、区域发展水平等数据进行处理，以回答上述三个问题。研究的整体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问题与研究框架
在Model I中，以各区县到深圳的移民人数作为因变量，采用地理加权回归模型求取各区县的衰减系数及其显著性，以验证距离是否对所有区县的移民都具有约束作用，从而回答研究问题1。
在Model II中，以Model I中衰减系数是否显著作为二元因变量，采用Logistic回归进行建模，以分析为什么距离在一些县起作用，而在另外一些县不起作用，从而回答问题2。
在Model III中，以Model I中距离起作用区县的衰减系数作为因变量，采用随机森林和SHAP算法进行建模，分析距离约束作用空间异质性的影响因素，从而回答问题3。
在Model II和Model III中，自变量主要考虑迁移驱动因素、人口特征、干预机会和交通对距离的修正等四个方面，其中迁移驱动因素主要包括区县人均GDP及二、三产业占比，人口特征包括非农业人口比例及高中人口比例，中介机会主要指不同区县移民距最近新一线城市的距离，而交通修正主要包括距最近火车站的距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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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与结果
（1）距离并不是对所有区县到深圳的移民都起到作用
距离不起作用的区县主要位于胡焕庸线以上区域，包括中国西北部。值得注意的是，胡焕庸线以下距离不起作用的区县主要分布在发达地区（如京津冀、长三角、长江中游、成渝城市群等）和广东省外围区县。而距离起作用的区县主要位于中国中部，包括四川、河南、陕西和山西等省，如图2所示。
图2. 距离衰减系数的空间分布
（2）人口特征和交通是影响距离是否起作用的主要因素
非农业人口占比对因变量具有负向作用，表明非农业人口占比越高，经济发展水平和城市化水平越高，区县越有可能突破距离对于到深移民的约束作用。
与最近火车站的距离对因变量具有负向作用。与最近火车站距离越近，区县就越有可能突破距离对移民的约束作用，移民不太倾向于将距离视为限制因素，表明区域交通设施校正了欧氏距离的影响。
（3）中介机会、县域经济发展主要影响了距离衰减的异质性
影响距离衰减系数的最重要特征是中介机会，随着到最近一线城市的距离由小变大，中介机会由高到低并且呈现出有趣的非线性关系，如图3所示。距离中介机会较近的区县，由于其自身经济和社会发展方面与新一线城市紧密结合，因此这些县域的人口迁移选择深圳，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机会，他们有能力打破距离限制，衰减系数会逐渐减小；距离中介机会较远的区县，深圳的吸引力迅速下降，衰减系数会迅速增大。而距离中介机会中等近的郊区和郊县，由于经济发展通常落后于大都市核心区。这些地区往往倾向于向邻近的新兴一线城市发展，导致对深圳的吸引力逐渐减弱。这一现象体现了在移民决策中，其他城市与深圳的竞争关系。
图3. 中介机会局部依赖图（上图，x轴以到新一线城市距离代表中介机会大小）及空间分布（下图）
区县的经济繁荣有助于克服地理障碍从而降低衰减系数。同时，产业与距离衰减之间也存在着耐人寻味的非线性关联，这凸显了第二产业在决定衰减系数方面的多重作用，如图4所示。这种作用源于深圳对来自不同产业构成县域移民的吸引力强度不同，同时也受到以第二产业为特征的不同县域的社会经济发展差异的影响，反过来又对移民产生了不同的制约。
图4. 区县人均GDP（上图）及第二产业占比（下图）局部依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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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距离在移民潮的决策过程中具有重要意义。以往的研究主要从全局来理解距离制约。然而，距离限制同样存在空间异质性，这种异质性有助于理解区域特征对人口迁移的影响。本研究采用地理加权回归、二元logistic回归和随机森林回归方法对中国各县到深圳的人口迁移进行分析，探讨距离衰减的空间异质性。
结果表明，距离并不总是起作用，来源区县的人口结构和交通设施是决定距离是否起作用的重要因素。在距离起作用的区县，距离衰减与区县发展呈非线性关系。这种非线性关系是由于最近的新一线城市干预机会的吸引力、来源区县的社会经济发展所代表的制约因素以及深圳的吸引力之间的博弈造成的。这进一步反映了移民决策过程中成本与机会、付出与收获之间的动态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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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Ziyan Zhao, Meihan Jin, Jiayi Jin, Leiyu Liu, Yongxi Gong*, Yu Liu. 2024. Discovering the spatial heterogeneous constraints of distance on migration from counties to Shenzhen in China. Applied Geography, 171: 103384.
https://doi.org/10.1016/j.apgeog.2024.103384
素材来源：S³-Lab
内容排版：张一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