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并不普通的“普通人”

文摘   2024-08-30 17:00   北京  

作者:梅姐         

 


我是个懒人。
出门的原则永远是东西能少带一件是一件,所以这次回乡办事,我就只带了一本书。
既然只带一本,那必须是李娟的书。我的包里放了一本《阿勒泰的角落》。
         

 

在《阿勒泰的角落》一书中,第一个故事就是《一个普通人》。

那个人,确实很普通,普通到连名字都没有被记下来。当然,那是因为他的名字太复杂而没有被记住。
对了,他不是汉人,是个哈萨克族的流动牧民。
         

 

但事实上,那个人,一点也不普通。我读完他的简短故事后,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这样的感慨。
读完他的故事,你会感动于他月光般清澈的灵魂。他诚实守信,质朴担当。他的故事,如一轮皓月清辉洒向泥淖浊世般美好。
         

 

他,像是初夏的莲花池里,那一枝破淤而出浊泥不染的荷花,高洁清透,亭亭于人间。

那个“普通人”的故事,发生于多年前的“喀吾图”。
“喀吾图”,是一个在新时代浪潮里被淹没于新农村建设的小镇。
         

 

随季节流动、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在李娟家的杂货店赊账买了东西,名字会被记在账本上。等到下一个返回季路过时,还清之前的欠账,然后欠账人的名字会被一一划去。    
那个“普通人”从李娟家赊走了八十块钱的商品,但账本上只签了几个不清不楚的阿拉伯数字。
         

 

从春天到秋天,那些赊账人的名字被逐一划去,除了那个“普通人”的“阿拉伯数字”名字。
又好几年过去,那个“普通人”的八十块钱还是没有着落。于是那个人成了李娟妈妈口中那个“不要脸”的人,成了个“加蛮”(不好)的人。     

 

可是,就在多年后的一个没有丝毫预兆与波澜的惯常冬日,那个“不要脸”的“加蛮”人,突然又一次出现在李娟家的小店里。
重点是,李娟妈妈根本不记得那个人了,还跟他打听那个“加蛮”的人,还拿出账本指着那神奇的数字签名,问他认不认识那个“不要脸”的老赖。

当那个人看到账本上的阿拉伯数字签名后,惊讶之余没有半点犹豫和推诿,他主动承认那是他写下的名字。
又在各种努力回忆仍对前情往事理不出丝毫线索后,他还是主动认下了那八十块钱的老账。并在此后的八个月时间里,以分期五次的方式还清了那账本上的八十块钱。
         

 

李娟说,那个人是真穷呀。

关于那个“普通人”的整个故事也就两页。没有任何修饰的文字,平铺直述,像极了我跟你傍晚遛弯遇见时随口聊起的家长里短。
可是,那两页纸的背后,我却看见了一位面目模糊却身躯高大伟岸的男人,以及可能有些拙朴的面容下一颗闪烁着动人光辉的灵魂。    
         

 

那个连八十块钱都要五次分期才能还清账的“穷人”,他穷吗?
那个人自然是穷的。却又不是“穷”的。
他是芸芸众生里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但他又是那样的不普通。
那个人,泯然众生,又与众不同。
         

 

那个“穷”极了的“普通人”,却如一轮皎洁的圆月富有整个夜空,又如高山之巅的雪皑,铅华不染,尘埃不沾。

孟子有云: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孔子说:言心诚信,行必忠正。
         

 

于人,于社会,当诚信、忠直、担当成为一种信仰,尤其成为一种普遍的信仰,我们可以想象,我们该多爱这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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