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
一个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河南籍青年演员。
他是话剧《一句顶一万句》的男主演吴摩西，
凭借这个角色，
他荣获第二届华语戏剧盛典最佳新人奖。
他也是话剧《红高粱家族》中的余占鳌，
凭此再获第六届华语戏剧盛典最佳男主角提名。
在刚结束不久的会昌戏剧季002，
他又化身煤矿工人周平原，
自编自导自演独角戏《平原之王》，
带来加演一场的不俗票房。
舞台之外，
接受采访的他仍有新生的内敛和青涩。
反差之下，对话的契机，
都是因为河南。
杨易
血脉回响
今年5月，为筹备会昌戏剧季002，会昌戏剧小镇向杨易发出创作邀请，但从未正式编导戏剧作品的杨易有些犹豫，自觉大抵今年不成，最快也得明年。
变数是中途一次回乡，他在家乡平顶山见到的儿时的伙伴。当初的少年已变成当地某煤矿的副队长。但和传统认知中的煤矿工人不同，大约是因为入行时间短，伙伴的皮肤还未染上需用洗洁精才能洗掉的煤垢。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十分平常，如果不主动提，看不出来他已经从事煤矿工作。
杨易
在伙伴的介绍中，如今的煤矿已不像从前电影中所描述的那样，“许多工作流程已经实现机械化和智能化，不再需要拿着锄头、铁锹去工作。井下也不会有大电钻，只有小的用于打螺丝的那种，整体上安全性更高了。”
杨易感觉到，当下，煤矿工作不再仅仅是一种特殊且危险的谋生手段，而正在成为一种可被广泛选择的职业方向。关于煤矿工人的传统叙事，正在发生改变，他也很想把这种改变讲述出来。平原的苦，讲得太多，平原内里的坚韧、倔强、轻盈，却还有太多未曾揭开。
《平原之王》剧照
这种讲述的欲望，对于从高中起就到北京、上海求学的杨易来说，要更为强劲——每一次回乡，既是体会那些未变的情愫，亦是一次对故乡发展变化的标记。
不要惨 要酷
“当然，朋友的工作还是很辛苦，每次下井都是天不亮就下去，大晚上才能出来。下完井之后，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但一旦回到家里，还是需要打起精神去面对柴米油盐的日常，扛起家庭的重担。”这似乎不仅仅是关于当下煤矿工人的故事，也是关于每个努力生活的人的故事。
《平原之王》剧照
早在出演《一句顶一万句》时，杨易就在体会着牟森导演所说的，中原人在苦日子里“掖回杀心”的态度。这一刻，杨易想讲一个不一样的平原故事。
“不要惨，要酷。”
于是，在《平原之王》里，杨易特意没有对角色进行皮肤表面的涂黑处理，整个舞台也避免使用煤矿元素打造出“脏”的效果，并是用乐曲唱出矿工的心声和日常。饰演男主角身患尘肺病的父亲时，他也并未做常见的白发妆造，仅把意象用一双形状像是血淋淋的肺部的手套表现。不需要外表上的惨，他更想传递的是人活着的内在力量，所以他为这部戏取名《平原之王》。
《平原之王》剧照
当然这个故事回避不了生活的苦，但其中讲述的，不是被生活压垮的人，而是勇敢面对生活雨打风霜的人，是当煤矿的黄金时代过去后，一个面临下岗再就业困境的煤矿工人，如何重新认识井上的世界，又如何与他的家庭，努力继续生活下去。就像杨易在讲述排演过程，以及回顾往昔时，总是对那些背后的磨砺轻轻带过。一直到采访进入尾声时，他才提及首演前他突发低烧，整个人在台上很晕的状态。同时令他颇有压力的是，首演前一天的彩排感觉整个演出都不顺，一切都是乱的。
不过，正式演出效果出乎意得好。首演尚未开始，杨易就得知原定三场演出的票全部卖光了。首演时，全程杨易没有听到观众的反应，他原以为戏不够好，但一直到结束时，观众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后续又确定还需加演一场。
杨易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Q&A
Q
为什么这部戏以独角戏的方式呈现？
这是我首部自编自导的作品，相比排一个大型多人的剧本、指挥别的演员，可能独角戏要更容易一些。而自演，是因为戏的内容讲述的是我家乡的故事，包含着我的个人经历和感受。我很难很快就找到一个合适的演员，能按照我的设计，又要演出，又要演奏，又要会唱河南方言歌，还需要对煤矿有一定的了解，并能够比较好地表达出煤矿和煤矿工人的故事在我体内的重量和含义，所以就觉得还是自己来演绎更好。
《平原之王》剧照
Q
戏里用的音乐《平原众生相》，是您2020年创作的作品。当时也有出版河南方言音乐专辑《千斤拨四两》，为什么想要创作这些音乐？您这些年很多创作都有河南元素，这是您的职业发展方向吗？
我2019年买了一把吉他，开始瞎弹瞎唱。其实我弹得不咋样，但是学会了几个和弦之后，就想自己写歌。《平原众生相》这首歌创作的比较早，其实会昌戏剧小镇发出邀请之后，我就想到可以结合这首歌曲进行创作。借助会昌戏剧季的平台，这首歌也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公开展示。
《平原之王》剧照
我和《一句顶一万句》作者刘震云老师分享过我创作的河南方言音乐歌曲，他鼓励我去做一些原创创作。包括这次创作《平原之王》，刘老师也提到，年轻导演就应该自己写剧本，客观上不一定有剧本给你导，主观上，导一个自己不了解也并不受触动的故事，也难以散发出真正的能量。
在《平原之王》中，我虽然是讲河南故事，但真正表达的又不仅限于河南，而是通过河南故事，展现出更普世的景象。我也没有想往自己身上贴类似于“为家乡代言”的标签。我不想做口号式的工作，所做的事情也还没有那么伟大，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Q
刚毕业就成为《一句顶一万句》的主演，毕业第二年就因此荣获第二届华语戏剧盛典最佳新人奖。后来又凭借话剧《红高粱家族》余占鳌一角，再获第六届话语戏剧盛典最佳男主角提名。您如何看待这些奖项？
我参演《一句顶一万句》很巧合。当时我去面试时，面试已经结束了，但是人还没有招满，恰好主创团队又在我们学校开会，机缘巧合就见了一面。最初我是演小配角，但后来剧组有几次人事变化，我就意外成了男主角。后来获奖都是不在预料之内的，它们给我的启发就是，当下就是未来，我们只要做好当下的事，就自然而然会有收获。
比如说，我写这些歌有什么意义？人家也告诉过我，“明星发专辑都不见得有人听，为什么你发专辑就有人听？”但我觉得不要气馁，如果写出一首歌，还是会让你有热血、有激情，觉得心情很通畅，那就去做。机会来了，就可以用上，就像这次的《平原之王》，不就把曾经的音乐创作用上了。
《平原之王》剧照
疫情之前我就一直特别想做戏，一腔热血写剧本，再看那个剧本，都看不懂自己写了些什么。之前是特别想做而没有机会，但在这段时间里，我跟着不同的导演学会了怎么讲故事。然后这才是关键的问题：一旦有了机会，你有没有准备，能不能抓住？
我们这个行业的诱惑或者说声音很多。比如这几年短视频非常流行，又碰上了疫情，很多人建议我去拍短视频，“你要是拍短视频火了，你的那些歌也好，还有其他的作品，不就自然而然有人听到了吗？你再做戏不就方便了吗？”但我很清楚，做这些没有那么容易。我多年在剧场深耕都没有做出什么名堂来，突然间去拍短视频，我就能做好吗？很多东西看似简单，实则很有门槛。而且我的兴趣点也不在这方面。
所以很多事情很简单，你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平原之王》海报
Q
第一次做戏有哪些困难？
第一部作品，一定有稚嫩的、不成熟的部分。但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我们先把作品推出去，让更多观众能看到，无论是好的声音还是坏的声音，我们都接受。每部戏都有自己的命运，我需要接受这是我的首部作品，我能做到的是这个程度。整体上来说，我是满意的。接下来，我们还会对《平原之王》继续做一些优化。未来，我会继续创作。
文：李豌
图片提供/杨易、上剧场
编辑：文珊
美编：张琳琳
排版：邢家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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