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友奎:病榻上的母亲

文摘   2024-11-07 13:17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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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上的母亲

 文/田友奎

              


八十八岁的母亲住院好几天了。腰椎疼痛,坐卧不宁。因为极少住院,老人家的心情格外紧张,担心从此一病不起……。我也尽量寸步不离,只为让她安心。好在几天治疗下来,母亲的病情已明显好转。

午夜时分,听见母亲均匀地呼吸,鼾声起起伏伏,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窗外月光晦涩,不来照人,只把黄果树绣成斑驳,洒在病房的地板上,光怪陆离。这让坐在病床边的我有些恍惚。

“儿子儿子!阎王接我来了!”突然,母亲的一声急促的呼唤把我惊吓出一身冷汗!仔细看母亲,她转瞬又微闭着眼、蹙着眉,沉沉睡去。但我再也睡不着。

母亲是一位淳朴的普通农家妇女。十几岁嫁给父亲以后,相夫教子,含辛茹苦,把六个孩子拉扯大。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很年轻的时候就是满头白发,蹉跎流年早就无情地把她秀美的脸庞冲刷成沟壑纵横。母亲一辈子与世无争,温良宽厚,常常教导我们“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进一步生死相拚,退一步海阔天空!”母亲也特别坚强,20年前丧夫失子,我却很少见母亲流泪。怕给儿女增添负担,母亲一直到八十多岁依然坚持下地劳作。她总说,自己种的蔬菜新鲜,自己榨的菜油香,你们多带点走啊……我们兄弟姐妹都劝母亲不要种地了,八十几岁也该“退休”了。可母亲不以为然:一辈子跟土疙瘩打交道,每天不到地里刨几下心里不踏实。终于,今年在收获了60多斤菜籽后,母亲的腰疾复发。疼痛使她站不得、坐不得、走不得,这才乖乖地躺下了。

我终于可以有机会静静地长时间地端详母亲。裹在肥大的病号服里,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显得越发瘦小。我记忆里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不是!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昨天给母亲洗头,青丝寥寥、又细又软,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揉搓。突然想到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在幼小的时候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一定无数次小心翼翼地低头拨弄过我们的头发,也是如此这般地怜爱疼惜。为了让母亲开心,我说:“您去年全白了的头发又长出来好几根黑头发呢!”母亲很高兴:“我真的返老还童了?说不定真的可以活到一百岁!”洗完头,帮母亲擦脸。猛然发现一个又一个铜钱般大小的老年斑布满了母亲的脸庞。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的?不记得了。我有些懊悔。

这几天陪母亲闲聊,每次说着说着,老人家总会绕到她的心思上去:“我这次的病还整不整得好嘛,是不是阎王来‘勾簿’了?”我只好哄着母亲:“您听哪个说的阎王‘勾簿’还要提前打招呼的?”母亲呵呵一乐:“也是哦!我还不想走呢,现在社会这么好,我还没看够;你们都这么孝顺,我也还没活够呢!”我跟母亲约定:“您可要再多活几十年啊!等我们一百岁的时候喊您妈妈,看您那时候听不听得见!”母亲幽幽地说:“如果我没听见,你们就大点儿声!”

我突然想起好友吴以红的一句话,“父母的生命线是攥在儿女手里的!”是啊!俗话说“老小老小”。步入暮年的父母,渐渐变成风中的蜡烛。哪怕你再用心的用双手捧着,燃烧殆尽的蜡烛也会随时熄灭。看着他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被父母牵着蹒跚学步的自己。所以只能小心牵着,只有这样或许还可以走很远;若不经意间一松手、一转身,他们就会跌落到尘埃里,再也起不来。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想起作家毕淑敏《孝心无价》里的这句话,低头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心生凄然。忍不住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不曾想被母亲轻轻地反握。我不再去想此时此刻的母亲是否真的睡着了,只愿时光就此定格:“母亲,答应我!咱们都不要松手......”


END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田友奎,笔名巴山谣,湖北巴东人。恩施州作协会员。工作之余热爱旅行和写作,常以文字抒发情感,记录生活,散文诗歌作品散见于报刊、网媒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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