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故事，品人生。我是小果妈妈。

一起来看看今天的故事：

 01 

那天中午，邻居大婶打来电话，说我叔因为一块菜地的事，跟人动了手，被人打进了医院。

没想到这一通电话，被我妈听到了，她吓得双腿站立不住，扶着椅背连连催促我：“快，快，我们快回家！”

见她如此激动，我更不想让她回去，就骗她说叔的情况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休养一阵就没事了。

我话音才落，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我妈红了双眼，怒斥道：“你叔出了那么大的事，到现在你还把他当仇人，你还是人吗？”

丢下这句话，她猛然挣脱开我的手，差点被椅子绊倒，可她依然倔强地向门口走去。

看着她焦急的背影，只怕这一次，我是再无法阻止她和我叔见面了。

 02 

一个是我亲叔，一个是亲妈，我怎么可能答应他们走在一起？

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流言中拼凑出了，从我爸那遗留下来的笑话。

我妈才嫁给我爸半年不到，我爸便在外面组建了一个新家庭。爷爷知道后，让人把他抓了回来。可我爸安分了没多少日子，又偷偷跑掉了。再去找时，他们已经不知去向。

可当时，我妈已经怀上了我。此后，村子里就都在笑话，这段我妈自己强求来的婚姻。

我爷爷一病不起，没等我出生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妈和比她小两岁的叔叔。

而我外公觉得丢尽了脸面，把上门求助的妈妈推出了家门。

那晚下着瓢泼大雨，我妈挺着大肚子，生无可恋。要不是叔叔不放心找来，及时把跳进水塘中的妈妈送进医院，这世上就没了我们母子二人。

就在那一晚，我早产住进了保温箱。我叔叔不敢轻易离开，就那样守着我妈和我。直到我满了周岁，他才外出打工。

其实我叔一表人才，可从那之后，他一直未婚，常年在外打工，把挣来的钱全部交到我妈手里。

有人说我叔仁至义尽，被我妈拖累了一生不值得；也有人说我叔早就心怀不轨，对自己嫂子动了歪心思；还有人说他们每年都有些日子吃住一起，只怕一肚子男盗女娼，早勾搭到了一块。

也正因为这些流言，总有人等在我放学的路上，打趣我：“你改口管你叔叫爸了没？”

为此，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又有多少次我被揍成了猪头。

可我的拳头，仍然止不住别人恶意诋毁。我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对着我妈一通乱吼，打电话冲我叔发泄我心中的愤恨：“你为什么不结婚？还是你真想当我爸？”

我的歇斯底里，生生伤害了最疼我的两位亲人。叔叔再没回过家，我妈更加沉默了。在夜深人静时，我总会听到她低泣的声音。

多少次我站在门外，想进去向她道歉，可我又做不到原谅我叔叔。如果不是他，我妈妈又怎么会被人如此议论。

 03 

也许，只有我走出去，才能把我妈带离这片苦海。我暗暗下定决心，开始把注意力全放在课本上，化羞辱为力量，埋头苦读。

小学升初中后，我成绩一跃而上，很快进入了年级前三名。每当我取得优异的成绩，捧回各种参赛奖项时，我妈脸上就会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自豪。她漠视着周遭的一切，仿佛那些流言再伤不到她分毫。

我知道，她为了我一直在隐忍着。我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帮我妈斩断这一切的伤害。而这个家、我的叔叔就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又三年高中苦读，我终于考上了省城的一所知名大学。

我叔回来了，整整六个年头未见的他，才四十出头，却顶了一头的白发，给他俊朗的脸上添了无限的沧桑。

可当他与我妈的视线相遇时，哪怕他快速移开，我都能捕捉到那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

他开始向我示好，想拉近和我的关系，这让我意识到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约定。我再做不出年幼时那般对他大喊大叫，但我只需一个冷冷的眼神，就能阻止他一次又一次想要开口的勇气。

每当这时，我妈就会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无奈，有受伤，好像又有几分失望。

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叔没再出去，在镇上租下了一个门面，卖起日用百货。他的心思不能不让我多想。

村人的各种猜测再次席卷而来，他们像预言家一样断言：“看吧，他们等不及了，就等着旭阳去省城读书呢，哈哈……”

甚至有些揣度，更为恶劣：“你们说，会不会他们早就有了一腿，所以旭阳他爸才跟人跑了？旭阳根本就是他叔的种？要不然，谁会心甘情愿等这么久？”

我妈原本松快了几分的脸上，又重新罩上了一层无处辩解的悲伤。

我疯了般跑去镇上，要去质问我叔，为什么要回来？他根本就是风暴的源头，只要一靠近我妈，那把无妄之火，就会把我妈烧成灰烬。

可我看见了什么？他和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人，正在店内有说有笑。那女人竟然伸出手去掸扫了下我叔的肩头，那动作亲昵又自然。

我克制不住要冲上前去抓他个现形时，却顿住了脚步，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04 

我向隔壁老板打听两人的关系，隔壁老板感叹了句，真是缘分呢！

听那女人说那男的是她初恋，不知什么原因女人后来嫁了别人，现在她离婚半年，没想到两人又遇到了，还都是单身。

接下来几日，我天天蹲守在附近，都能看见那个女人来我叔店里，一待就是大半天。她不时地帮忙整理一下货物，我叔拦都拦不住。

我把他两人的互动，拍成了视频给我妈看了。她灰白了脸，什么也没说，只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用抹布擦拭着桌椅。

可还没等我去揭露他们，那女人却找上门来示威了。

她一脸愤恨：“要不是你，当年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分手，我又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家暴男，害得我流掉了孩子再无法生养？你害我还不够，为什么还害他，害得他被人恶意谣传了这么多年，抬不起头做人？”

我把她打出门去，她不依不饶继续叫嚷：“你怎么不去嫁人？你怎么好意思再活着？用光了他钱不说，还死缠着他，不肯放他过自己的日子？”

我妈气得当即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叔闻讯赶来了医院，他伏在病床边，紧紧攥着我妈的手悲恸不止：“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没理会过她。对不起，是我不好！”

而我妈望着天花板，一个劲地流泪。

我妈才是受害者，他在这里要死要活，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把推开他：“叔，你就放过我妈吧！只要你一回来，那些流言就追着我妈跑。她总有一天会被你们逼疯的，你还让不让她活？”

我叔怔愣了一下，抖动着嘴唇再说不出话来，眼里滚动起了泪水。又见我妈别过脸去，他站了一会，终还是转身离去了。

可谁又想得到，我叔前女友的身世，再次把我妈推到了风暴的浪尖。她被彻彻底底冠上了小三的臭名，走到哪，身后总有人指指点点。

我妈逃回了家，关起大门，再不肯踏出一步。

那一刻，我恨极了我叔，再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05 

我妈整日嘴里念念有词，为什么要嫁给我爸，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贪恋我叔的照顾……

她那万般懊悔的神情让我害怕，害怕她想岔了做出什么傻事。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白天黑夜地守着她。

那天早上，我下楼去烧饭时，听得她在房间里时哭时笑。我心一颤，飞奔上去，她却反锁了门。

任凭我怎么叫她，我妈都置之不理，自顾自地说着：“好，好，你记住了，就是那块地。”

她说完，又傻傻地哭起来。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来不及思索，抬脚就踹开了门。她被我吓得一激灵，手机从她手里滑落下去。

我上前细细察看她的神情。我妈同样凝视着我，久到我以为她再认不出我来，她却先开了口：“旭阳，你怎么了？”

她清明的一声叫唤，瞬间化成了一双软软的手，稳稳地接住了我那颗急坠向下的心。既让我后怕，又让我庆幸。

 06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妈才故作坚强，状态恢复得特别好。到了开学的日子，她催促着我去报到。

大学这四年，可以说是我最煎熬的日子。既要防着我未婚的叔与我妈再有联系，又时刻担心着我妈的精神状况。

好在我叔没再去打扰，流言消失了般没了丁点踪迹。

我大学顺利毕业后，还签约了一家外企单位，工资不菲。我终于把妈接了出来。

我以为换了一个新环境，我妈会慢慢开心起来。可她总是心不在焉，一个人坐在阳台那默默出神，人也日益消瘦下来。

直到邻居大婶打来电话，说起我叔的伤势，我妈再无法淡定。

到底那是我叔，我不能坐视不理，带着我妈火速回了老家。

等我们几个小时的车程赶到后，我叔躺在了县医院。那件事在警方的介入下早已处理完毕，对方本身有错在先，而我叔不肯接受调解。他们做了赔偿后，不得不作罢。

原因是村子里一位老人去世，他家没经过我叔同意，就把我家一块地给挖了去做墓地，说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我叔知道后坚决反对，那家人只好出双倍的市场价作为补偿，都被我叔给拒绝了。这让村人们异常气愤，说我叔不近人情。

他们见我叔始终不肯退让，一哄而上把我叔扑倒在地。

结果就是，我叔躺在病床不能动弹，全身多处绑上了纱带，脸红肿得无法辨认。

我妈上前，见我叔这副模样，伸着手不敢触碰，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泪齐刷刷流下来：“一块破地，他们要，就让他们拿去，你傻啊，让人打成这样！”

虽是责备，语气里全是掩不住的心疼。我叔直拿眼角开裂的眼睛瞅着我妈，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我妈哭的更凶了。

几天下来，她彻夜守在病房，不许我插手。哪怕是照拂我叔的大小便，都亲力亲为，每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新生的婴儿。

我实在看不下去，把我妈拽出了病房：“被村里人看到，又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我请人来照顾我叔，你跟我回去！”

我妈一改往日的逆来顺受，瞪着我道：“我不回去，我以后也不回去了！”

 07 

我不敢置信，从她跟我去省城那天起，我以为她做好了准备，会断掉对我叔的念想。原来她从没有打算要放下。

妈妈透过门窗看向病床上的叔叔，脸上竟然浮上了一层红晕，语气柔和而又坚定：“旭阳，我想跟你叔在一起。”

她不容我反驳，接着说道：“你知道，你叔为什么要拼了命要回那块地吗？那块地是我和你叔约定好的百年之后下葬的地方。他说果真是这一世等不到我，他就在那边陪着我，我们始终还是在一起了。”

“可是经过这一次，我不想等了，我们为什么要等到那天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义？我算是看明白了，就像你叔那样，拼上了自己的命，别人就害怕了，就退让了。我们何苦来把自己的幸福，交给别人来评判？”

“他说一切以你为重，你不点头，他绝不为难你，你说你叔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他当年都准备给女方拿彩礼了，结果他把钱给了我生孩子，给你买奶粉买衣服，后来又外出给你挣学费。我们一直等啊等啊，等着你长大，以为你长大了就会接纳我们，会谅解我们，可是你比那些流言，更让我们寒心。”

说到这里，我妈呜呜哭起来：“我再不想委屈你叔了，这些年，他够苦了。我有你陪着，可又有谁去体谅他去关心他？”

说罢，她抹了把眼泪看着我：“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留下来。我也做好了准备，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不信，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他们还管得了我们吃喝拉撒！”

我妈的一番话，让我面红耳赤。他们明明心心相惜，宁愿压抑所有的情感，也要顾及我的感受。可我都做了什么？我不但没有维护他们，还把所有的错都推卸到最无辜的人身上，做了流言的推手，让他们受尽了屈辱。

但凡我能明辨是非，能够多体谅他们，能与他们统一战线，别人的流言蜚语岂能伤害我们半分？何至于让他们把缘分定在百年之后？

我怎忍心，让他们继续分离，让他们再错过彼此？我欠他的何止一声谢谢，一声对不起？

我拉着妈妈，来到我叔的病床前，把我妈的手覆在我叔的手上，然后对着我叔深深地掬了一躬：“叔，对不起！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爸！”

一个月后，我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在婚礼上，我当着所有的亲朋好友，讲述了我叔对我二十多年来视如己出的每个细节，讲述了他们二十多年来不离不弃的忠贞爱情。

我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是的，他们的爱情值得认可，值得被祝福。

流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相信了它，屈服了它。当我们坦然面对时，它自然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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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汤碗，来源：有故事的汤碗，ID：tangwan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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