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万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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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自动驾驶明星企业图森未来,如今陷入高管内斗与商业化困境,其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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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账面上仍有7亿美元现金储备,创始人侯晓迪试图重新夺回公司控制权,但多次权力转移让图森陷入更深的管理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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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驾驶行业整体仍面临高研发成本与盈利难题,图森未来的命运在资本压力与商业化挑战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曾经的自动驾驶明星公司图森未来,高管宫斗连续剧又更新剧情了!
8月28日,蓝鲸新闻称,2024年12月,图森未来股东将选举新的董事会和董事长。负气出走的创始人侯晓迪,正在低调拉拢图森未来的中小股东,以期重新获得图森未来的控制权。
报道称,图森未来账面上至少还有7亿美元现金及短期投资,侯晓迪希望重新掌控这家公司,以实现在自动驾驶领域内的信仰。
图森未来创始人侯晓迪
在此之前,图森未来的宫斗大戏从2022年就已经开始上演,创始团队辞任、被罢免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
除了高管内斗不息之外,图森未来还面临着内外部审查、退市阴霾、商业化落地等多重瓶颈。这家曾经的“自动驾驶第一股”,早已经没了曾经的风光。
这个夏天,百度“萝卜快跑”的火热出圈,以及文远知行IPO,让自动驾驶的热度持续攀升,但这也无法改变自动驾驶这个行业在资本和盈利层面的冷清。
一面是高额的研发投入,另一面是商业化落地的困境,很多公司在研发与盈利的博弈中败下阵来,走到末路。
图森未来的控制权是否还会再度转移?一次又一次的内外交困之下,图森未来究竟还有没有未来?其所处的自动驾驶行业,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真正的突破与质变?
无法平息的高管内斗
在外界眼中,图森未来的权力中心,在陈默、吕程一方、侯晓迪一方以及外部董事之间存在过多次转移。
原本,成立于2015年的图森未来(下简称“图森”),两位创始人中,陈默是连续创业者,侯晓迪是一位技术专家。有着金融背景的吕程,是在2018年才加入图森,从CFO升任为CEO,也被视作是为了运作公司上市而来。
2021年公司上市之后,2022年,图森的权力争斗大戏拉开帷幕。
22年3月,图森原CEO吕程和公司原董事长陈默辞任各自的职务,由侯晓迪担任董事长和CEO。
但在仅仅半年之后,10月底,侯晓迪便被董事会罢免,公司CEO、总裁、CTO等身份也被一并解除。图森的控制权暂时旁落董事会,当时公司还发布公告称,正在物色新的CEO,由外部独立董事担任董事会主席。
不到半个月,图森的创始团队,利用多数股权投票权,重组了董事会,又拿回了控制权,陈默重新任职董事长,吕程重新任职公司总裁,侯晓迪仅保留了董事会席位。次年3月,侯晓迪正式宣布离开图森未来,卸任图森董事一职。
至此,这家公司的高管内斗似乎已经告一段落,结果没想到,水面之下依然暗流涌动。
尽管侯晓迪已经在此前高调创业,创办了专注L4级无人驾驶的公司Bot.Auto。但在当今资本环境下,融资不再容易。作为图森创始人,侯晓迪还是放不下这家公司账上的资金。
早在2022年《晚点LatePost》就曾报道,侯晓迪和陈默均持有超过7%的A类股和50%的B类股,双重股权结构下两人投票权合计超过 60%。侯晓迪被开除后还可能回来,因为他和陈默依旧享有公司多数投票权,掌握公司重大事项决策权,理论上可通过股东大会迂回重夺管理权。
这一次,侯晓迪能否通过拉拢中小股东夺回控制权,可能还要时间来验证。
而在权力中心多次转移的背后,少不了高管内讧和利益纠纷。
据蓝鲸新闻称,2022年吕程的离开,是因为和侯晓迪发生矛盾,在“二选一”中由于不敌侯晓迪在技术层面的重要性而失败。此前,图森另一位联创黄泽铧的离职,也是因为和侯晓迪产生矛盾。
这三人主要驻扎在美国,矛盾更尖锐,而长期驻扎中国的陈默,在这中间也一直站在了侯晓迪这一边。
陈默送走了一位又一位高管,没想到自己最后也不得不离开,官方原因称,其做的创业项目和图森业务重合,是为了避嫌。直到侯晓迪被罢免,公司再一次人事动荡,陈默才得以再度回归。
但更影响图森的 ,恐怕是一次又一次审查所造成的压力。
早在2021年上市前,图森就遭到了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CFIUS的审查,最先调查的是图森最大股东新浪,其担心图森的中国股东可能会影响美国国家安全。
因此,2022年新浪在连投5轮,力挺图森未来渡过危机后,迫于重压不得不逐步退出投资,图森得以与CFIUS达成和解。
但没想到,陈默离开之后,主做此前创办的氢能重卡公司Hydron图灵智卡,而图森因此再一次遭遇审查,被怀疑向Hydron输送自动驾驶商业机密。这也是2022年侯晓迪被罢免的原因,董事会内部调查后,怀疑侯晓迪对董事会的坦率和透明度。
今年1月底,围绕Hydron的纠纷再次加剧,因为涉嫌泄密,图森收到临时限制令,要求公司停止涉及任何图森商业秘密的交流或披露,并暂停所有商业活动。
这一次由自身股东发起的关于2022年事件的审查,在5月才达成初步和解,8月又有新进展。据路透社报道,图森以1.89亿美元达成了和解协议,目前方案已提交,在等法官通过。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同意和解,但有一个前提,图森等所有被告方否认有过错。
“自动驾驶第一股”,从高光到退市
图森当下的落寞,与当初的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图森刚成立时,有着“技术天才”之称的侯晓迪,就曾和技术团队在热门的比赛中拿下多个第一。此外,图森还因为给领导带来不错的试乘体验,拿到了中国第一张自动驾驶卡车路测牌照。
侯晓迪的技术实力和对目标的推进,确实推动图森获得了成功,并且吸引来了无数的投资。
据统计,在上市之前,图森就有10轮融资,总融资额超过8亿美元(约合40亿元人民币),而图森的投资方中,不乏新浪、英伟达、UPS、大众集团TRATON、鼎晖投资等科技巨头和投资机构。
而在2021年上市时,图森也受到了资本的青睐,IPO融资13.5亿美金。在上市首日,图森的股价就高达40美元,总市值接近85亿美元。2021年6月,图森的股价还创下新高,约80美元/股,市值一度高达183亿美元。
资本市场的青眼之下,图森成为了高光无限的“自动驾驶第一股”。但是,高光并没有撑多久,图森就开始滑落。
在2022年3月吕程离职时,图森股价为16.97美元/股,较发行价40美元已经下跌58%。10月侯晓迪被罢免时,图森股价从16.97美元/股跌至3.43美元/股,仅半年跌幅就达到80%。
2023年11月底时,图森股价跌至0.851美元。今年1月17日宣布退市之后,图森股价跌至0.38美元/股,市值低于1亿美元。
与高管内斗、内外审查、股价下跌、走到退市相伴随的是,图森的赚钱能力一直拉胯。
至今,图森的年营收还没有超过千万美元。据统计,2018年到2022年五年间,图森的营收分别是9000美元、71万美元、184.3万美元、626.1万美元、936.9万美元。
受高管内斗和被审查等影响,2022年图森就丢掉了好几个合作伙伴,2023年图森的营收大幅下滑。据统计,2023年前三财季累计收入30.70万美元,同比减少95.91%。
营收少,亏得更多。财报显示,2018年至2023年前三季度,图森分别亏损4503.4万美元、8488.3万美元、1.78亿美元、7.33亿美元、4.72亿美元和2.21亿美元。
研发投入是图森大头的开支。2018年、2019年、2020年研发投入分别为3228万美元、6361.9万美元、1.32亿美元,而到2023年前三季度,图森未来研发费用达到1.6亿美元,是其营收的53.6倍。
至此,图森依然还陷在内外交困的局面当中。
乱局背后,自动驾驶巨亏魔咒何时休
把高管内讧摆在台面上,双方正面硬刚的科技公司,业内不算多见。但是,和图森一样,亏损比营收还要多的自动驾驶公司,却不算少。
就以最近刚刚交表的文远知行为例,2021年、2022年、2023年、2024年上半年,文远知行的收入分别约1.38亿元、5.28亿元、4.02亿元、1.50亿元,对应的年度亏损分别约10.07亿元、12.98亿元、19.49亿元、8.82亿元,三年半累计亏损超51亿元。
普遍亏损,早已成为了自动驾驶的行业困境。就连引发热议的萝卜快跑,虽然今年夏天在武汉还一度被质疑要抢司机饭碗,但据行业人士测算,日均运营成本高达370元,远高于其所能获得的收入,依然还处于亏损状态。
图森所处的自动驾驶卡车赛道,已经被当作是最接近商业化落地的赛道,但是,商业模式打正依然很难。海外的自动驾驶公司Locomation、Embark,以及国内的擎天智卡也都已经倒闭或大裁员。
在巨额亏损之下,自动驾驶行业的公司们也在寻找出路。
靠上市拉融资便是其中一种,现金流压力下,小马智行、Momenta等公司都在加速上市进程。巨亏的文远知行,尽管账上有现金流,但也被认为是想靠IPO来输血。
图森未来靠这种方式目前已经行不通,但也在采取新的举措,其一方面通过裁员降低风险、收缩成本,另一方面,也在开拓新的业务。
从2022年陈默和吕程回归后就一直在缩减在美国的业务,到2023年底,经历三次裁员后,据报道,图森在美国仅剩下30个员工,负责收尾工作。
这个8月,图森还宣布要进入生成式AI应用领域。据了解,选择进入AIGC领域,是因为图森的高管团队在这个领域有着更充足的资源,能够更快打开局面,实现自我造血。
有人称,2024年是自动驾驶的突破之年。一方面,端到端技术的突破,被视作是一场新的技术革命,很多自动驾驶企业,都在向端到端靠拢;另一方面,多地政府都在发布鼓励性政策,支持自动驾驶的发展。在这一背景之下,自动驾驶行业的商业化拐点似乎正在加速到来。
侯晓迪最近在接受采访时提出了质疑,认为端到端技术还是一个黑盒,不能保证是最先进的技术。而且,现在的Robotaxi和真正的L4还相差甚远。
但不容质疑的是,自动驾驶这个行业,早已从度过了靠融资就能活下去的阶段,对于商业化落地、自我造血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洗牌还未结束,潮水还未褪去,淘汰赛还在进行中,终局还远远未到。更令人担忧的是,没有人知道,能否上岸?谁会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