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又下雪了
但没上次那么大
薄薄的一层,像淡淡的生意
冷中带一点白
像梨花一样 开在异乡
知道哪些地方不够干净
知道哪些地方还有痛
需要去覆盖 去安抚
这让我想起一位低血糖朋友
在焦虑中守着孤独的日子
为此纠结 迷茫 与烦恼
单身无所惧
病倒时
就像这场雪
一夜白了头
⊙ 死刑现场
我不想死,
女刑犯扑腾了几下
如同笼子里拽出的鸽子
一惊慌,喊声便飞了出去
随后 被一枪击下 此时
天空没有一只飞鸟
一朵云也没有
只有很多吓呆了的树
看着
两个女法医在草地上
翻动尸体
⊙ 路
一条路倒在地上,与一个男人
仰面朝天,那个高耸的石碑,
像极了他的阳具,笔挺,坚硬
总让人产生敬畏,又让人想入非非
完整的腿伸着,断腿埋在了井下
让遇难的兄弟,死拽着,做了陪葬
从残缺处,往上爬
能看到十八岁的容颜,露出白色的牙齿
咬出的呐喊,鲜血淋漓
他想用一枝拐杖换回那条断掉的大腿
在墓前说了好几年,也没有
说通
⊙矿难
男人活着,预先把自己埋了,
他想挖到一个替身,
帮他 拖儿带口
因为 女人总是不怀好气地骂,
你不如死掉算了
那天瓦斯爆炸,
矿里挖出了许多黑乎乎的兄弟
女人扑上去一个劲地扒拉
没扒到自己的男人
女人开始发疯
人呢?人死哪去了呢?
男人 慢慢地
从井里爬出来,
女人猛地抱住男人,当衣捣,
用一生的恨
又把男人捣进了黑色的井里
⊙清洁工
一条路,躺在那
想扶,扶不起
只好为它,擦擦脸
她擦着擦着,就哭了
这条路,像她苦命的孩子
路面,有垃圾,有流言
也有人生的希冀
她去捡,没捡着
一辆车,从她身上压过去
她来不及痛,便死了
落在地上的扫帚
随同她的命运
被另一个
清洁工,悄然
捡起
一口井 像村里的寡妇
苦难多 是非也多
白云摁进井里 擦碧蓝的天空
方言摁进井里 长满青苔
老光棍坐在井边吸着烟
把扁担搭在石头上
生活的凉意一点点漫上来
他想把日子坐黑
用半桶水
在死者的头上抹一下
手上抹一下 脚上抹一下
把二百块弄到手 喝二两酒
去城里洗一回脚
他抹着抹着就上了瘾
那人是吸毒者
罪恶的劣根性
都渗进了他的体内
⊙阉猪
月色如刀,把我捅醒
痛很干净
太阳,像猪睾丸一样挤出来
用过的刀再磨一遍
把浮躁的部分割掉
然后 提回家
炒着,下酒
坏习惯 让人一眼看出
我个是阉猪匠
而不是个诗人
这些 都不在乎
因为 穷困潦倒的我
得靠这些养家
庆幸自己还有一把刀
让许多事物感到痛
阉猪的时候
用凶残 养活自己
写诗的时候
把刀小心地装进皮套
我怕一动笔,诗尖叫着
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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