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1893年10月18日-1988年6月23日),男,蒙古族,原名焕鼎,北京人,中国著名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有“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之称。人应该如何生活,人生到底有什么价值,这都是困难而抽象的终极问题,我们有时仿佛得到了答案,很快又质疑它起来。
有着“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之称的思想家梁漱溟先生,回答起上述的问题来,却悠然而笃定。“这无别的道,就是诚实,唯一就是诚实。”他说。这是有智慧的人,递出的人生果实,于尚不知人生何为的人来说,或许可以平定身心,看到一条可能合理痛快地生活的道路。
下文摘选自《如何才能合理痛快地生活》,小标题为编者所拟,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
01
我很惭愧我讲这个题目,如果我的生活能够合理,我就不是这个样子。我现在患失眠的症候,昨天夜里最厉害,精神十分不好,这实在因为虽然晓得所谓“合理的生活”而不能实有诸己。这种样子确为自己生活未能调顺自然合乎天理的征见,所以我讲这个题目,真是惭愧!我虽如此,但我见得社会上一般人真是摸不着合理的路子去走,陷在那不合理的生活中,真是痛苦!真是可怜悯!不能不说几句话。我们且分粗细两层去说说。先说粗的,那便请看现在社会上的情形(尤其是北京上海这些的地方),大家都是争着抢钱,像疯狂的一样。新近看《东方杂志》译罗素《中国国民性的几特点》,说中国人不好一面的特点顶头一件就是贪婪。这话是今日不能否认的。但何以会这样呢?这就为他们没有摸着合理的路子;这就是他们人生态度的错谬。他们把生活的美满全放在物质的享受上,如饮食男女起居器用一切感觉上的娱乐。总而言之,他以为乐在外边,而总要向外有所取得,两眼东觅西求,如贼如鼠。因此他们抢钱好去买乐。其实这样子是得不着快乐的,他们把他们的乐已经丧失,再也得不着真实甜美的乐趣;他们真是痛苦极了!可怜极了!在我想,这种情形似是西洋风气进来之后才现有的。在几十年以前中国人还是守着他们自来耻言利的态度,这是看过当时社会情形的人所能详道的。中国国民性原来的特点恐怕是比别的民族好讲清高,不见得是比别的民族贪婪。现在社会上贪风的炽盛,是西洋人着重物 质生活的幸福和倡言利的新观念启发出来的。贪婪在个人是他的错谬和苦痛,在社会则是种种腐败种种罪恶的病原菌。例如那最大的政治紊乱问题,就是出于此。如果今日贪婪的风气不改,中国民族的前途就无复希望,此可断言者。而这种人生态度如果没有根本掉换过,这贪风是不会改的。我们看见这些论及人生观的文章,如陈仲甫先生作的《人生真义》,李守常先生作的《今》,胡适之先生作的《不朽》,所谓“新青年”一派的人生观都不能让我们满意。陈先生说:“执行意志,满足欲望(自食色以至道德的名誉),是个人生存的根本理由;个人生存的时候当努力造成幸福,享受幸福,并且留在社会上让后来的个人也能享受,递相授受以至无穷。”这些话完全见出那种向外要有所取得的态度,虽然不当把他与贪婪风气混为一谈,但实在都是那一条路子。李先生、胡先生,也通是这般路子;一言以蔽之,总是向外找的,不晓得在自己身上认出了人生的价值。他们只为兼重“个人”和“社会”,“负责”和“享福”,是其免于危险的一点。如胡先生说小我对以前的大我负责,对以后未来的大我负责,李先生说不当厌“今”,不当乐“今”,应当利用“今”,一类话是也。其实在这条路上无论你把话说得怎样好,也不能让人免于流入贪婪,或转移贪婪的风气;至于要解决烦闷,奠定人生,那更说不到了。照我说:人生没有什么意义可指,如其寻问,就是在人生生活上而有其意义;人生没有什么价值可评,如其寻问,那么不论何人当下都已圆足无缺无欠(不待什么事业、功德、学问、名誉,或什么好的成就,而后才有价值)。人生没有什么责任可负,如其寻问,那么只有当下自己所责之于自己的。尤其要切着大家错误点而说的,就是人生快乐就在生活本身上。就在活动上,而不在有所享受于外。粗着指给大家一条大路,就是改换那求生活美满于外边享受的路子,而回头认取自身活动上的乐趣,各自找个地方去活动。人类的天性是爱活动的,就在活动上而有乐趣。譬如小孩子总是要跳动唱闹的,你如果叫他安静坐在那里不许动,几乎几分钟都坐不住。大人也是如此,乐的时候必想动,动的时候必然乐。因为活动就使他生机畅发,那就是他的快乐,并不要向外找快乐。大约一个人都蕴蓄着一团力量在内里,要借着一种活动发挥出来,而后这个人一生才是舒发的,快乐的,也就是合理的。我以为凡人都应当就自己的聪明才力找个相当的地方去活动。喜欢一种科学,就弄那种科学;喜欢一种艺术,就弄那种艺术;喜欢回家种地,就去种地;喜欢经营一桩事业,就去经营。总而言之,找个地方把自家的力气用在里头,让他发挥尽致。这样便是人生的美满,这样就有了人生的价值,这样就有了人生的乐趣。乐趣完全是在自己浑沦活动之中。即如吃糖一事,不要误会乐趣在糖上,应晓得是在吃上,换一句话,就是不在所享受上,而在能活动上。我们不应当那么可怜丧失自己,去向外找东西,一切所有都在这里,都在自己身上,不待外求。我们眼看这一般人死命的东寻西找,真是可怜!虽然他们的宝贝就藏在家里,他却不自知,走遍天涯那是永远不能找到的。他们再也不得回家!因为他们已经走入了歧路!陈先生胡先生李先生都还在这歧路上,又怎能指示这些人回家?怎能救转社会的颓风?所以必须根本掉换过这方向来,如我所说的才得。同时在这社会上有一般人恰好与此相反。他们看见旁人那样的贪婪,那样的陷溺在肉欲,如此污浊纷乱的世界,就引起厌恶物质生活的反动,就要去学佛修道,喜欢清静修行做功夫,如北京的同善社等团体,都是应运而生的,他们的势力直遍及于外省各县,其散碎无所属的高高低低各种求道者更不能计数。去年我在南京上海见这样的事真是很多很多,学生中也有如此的,这都是因为找不出一个合理的人生态度出来,也就是不知道要怎样生活才好。常有是一个贪婪的官僚同时就是一个念佛讲道的修行者,尤其可以见出他得不着一条路的可怜样子。这两条路同样是违离了人类本性的,人类的本性不是贪婪,也不是禁欲,不是驰逐于外,也不是清静自守,人类的本性是很自然很条顺很活泼如活水似的流了前去。所以他们一定要把好动的做到静止,一定要遏抑诸般本能的生活,一定要弄许多矫揉造作的工夫,都是不对的,都不是合理的人生态度。然如果照陈胡李诸先生的话去教导他们实在是不中用,完全和他们心里事情不相干。他们并不能因此有什么启发,得到什么受用;此容后说。我们粗着一点观察,现在社会上的人是如此情形了,我还要对于我们青年有一种较细的指导。据我所见,我们一般青年真是可怜悯,像是大家都被“私的丝”缠缚了一身,都不能剥掉这种缠缚,超出私。
02
生活是最普泛最寻常的事,草木也生活,鸟兽也生活,小孩子疯癫白痴诸般神经病者也生活。他们的生活都很容易——并不是说他们很容易生存,是说他们生活的时候很没什么疑难。因为什么没有疑难?因为他们的生活是用不着拿意思去处理的,若是一个人的生活就难得很。他是一个人,你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我们都是一个人,不是不是人,不是一个以上两个三个的人,也不是一个以下大半个小半个的人。倘然是一个人,这很难很难处理的事就加在了我们的头上,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我怎么样去生活?我怎样去生活?倘然我没有打好主意,我一步都走不了。我应当到大学来作教习不应当?很是疑问。岂但如此,我今天的饭应当吃不应当吃?很是疑问。我的眼应当睁开看天看地不应当?很是疑问。并不是不成问题。我看见一位伍观淇先生,他说总没有打好了这个主意,不知道哪个主意好?一旦得到了这个主意,便立马行动,绝不迟疑。现在最苦的事只为没打好这主意。伍先生的精神我们实在佩服。我愿意大家,我尤愿意我们少年,都像伍先生这个样子:第一是打主意,第二是打了主意就去行。我大声告我少年道:切莫走闭眼路!但是伍先生要我们给他一个主意,我们没有主意给他;我们要大家开眼觅路时,我也没一条路给大家。质言之:“我怎么样去生活”的问题没有唯一不二的答案,我们只能告诉人去觅他的路,觅了路如何走而已。大约这要觅路,如何觅路,如何走路,是大家可以共得的;其路则不须共也。大约这“我怎么样去生活”的问题是少年中国学会的人都打量过一番了。因为我们已经标明了奋斗的字样,就这组织“少年中国学会”的事已是奋斗的实现,大家对于大家本身的生活都不是提起问题加以处理了的吗?奋斗不是处理的积极进行吗?所以不必再要大家去提起问题。“提起问题”这件事不过是我们对于社会上大多数人所希望的罢了。我常听见人说要建设民本政治,要改良社会,要提倡新思想,我觉得很难办。因为什么?因为现在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不拿意思去处理他的生活的,都是不发问的,虽非白痴疯癫也就几希的,你就是把民本政治等等东西送到他面前,他是不睬的呀!必须他发问他怎么去生活,然后才好告诉他如此如彼。故此启牖他的思想要他发问在这一般人最为紧要急切。
我们现在已然在奋斗,用不着启牖发问,但是怎样去实行还是很要紧。因为我们的答案并没答完毕;或是只答我目前如此如此,完整的人生观还没建立,或我以为完全解答了,他日意思变动了又生疑问。所以一边觅路一边走路,一边走路一边觅路,是大家的通例,也是很没错的法子。如此说来,我们就要问怎样觅我们的路?怎样走我们的路?这无别的道,就是诚实,唯一就是诚实。你要晓得你是已经起了疑问,你对于你的疑问不容不应付,你那唯一应付的法子再无第二,只有诚实。你如不然,就会有大危险,不是别人加危险于你,是你自己已经违离了宁帖。小则苦恼,大则致精神的变态,如癫狂心疾之类,并非故甚其辞,大家默察可也。头一层,我问我怎样去生活?我须诚实地作答。未诚实去答,我一定不信赖这个答,那疑问岂不是始终悬在眼前,皇皇然没个着落吗?所以非诚实地答不可。如果诚实地去答了,无论这个答圆满不圆满,也不得而知他圆满不圆满,但是在我已经是唯一不二的了。并不是他一定对,是因我所有的唯有诚实。我没能力可以越过我的诚实,所以我可以信赖的也不能再过于我这诚实的解答。即或自知未圆满也是信赖的,因现在我没有法子信赖别的。有一个信赖的答就过得今天的生活。换言之,倘然我不诚实的答我的问,我就过不得今天的生活。第二层,既答了就要行,觅着了路就要走,走路必须诚实。诚实地去走一条路,就是积极,就是奋斗。倘然不积极不奋斗,就不满我对我自己的要求。因为我问而得答的时候,我就要求如所答的生活,这个要求不是要求别人给我如此一个生活,是我要我如此去生活。如果我去,如果我积极的去,就满了这要求。如果我不去,我不积极的去,就不满这要求。不满这要求就没应付当初的疑问。已经答应了他,又不应付他,比未答应他时还要苦恼(大家要晓不一定手脚齐忙是积极是奋斗,凡是一人对自己意思为断然处置的都是积极,都是很激烈的奋斗)。已经答应了他,又不应付他,在“一个人”不应当有这种事,所以这样的生活即不能算“一个人的生活”。又诚实的去走路才不会走出两歧的路来。唯诚实的走路乃走一条路,一条逼直的路,唯走一条路乃为“一个人的生活”。倘然走出歧路来,一只脚往东一只脚往西,或者南辕北辙,岂不是一个以上或一个以下的人了么?那不得为“一个人的生活”也甚明。既看见了路又走差路,其当如何悔恨?不积极地走路,不过消极地未满自己的要求,走了差路是积极的乖反自己要来,其将如何的苦痛?自从起意思的那一天——发问的那一天——一个人的生活便已开始,唯有诚实的往前,不容休息休息,不容往左往右往后,永无歇止,只有死而后已。不是我不容你,你倘然当初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小孩子白痴那很容易办。你已然是一个人,再要他恢复到小孩子白痴已是不可能了。你已然起了意思,你要在恢复没起意思状态已是不可能了。这生活开始以后,只有诚实地答问,诚实地走路,一分不诚实立刻就是一分的疚憾。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他总追到你,你没有法子解脱他,除非诚实。不为别的,但缘你已是有意思的人了,不然是白痴了。我同你、同他、同我们所有少年中国学会的人,不是已经拿意思去处理自己的生活了吗?从此以后,无有休止的时候,也无有休止的地方了,只有诚实的往前:我往我看见的那个前,你往你看见的那个前,他往他看见的那个前,俗话叫作“各自奔前程”。除非这“一个人的生活”完了的时候,方才拱手一声“告别了”!03
人们常常爱问:人生有不有目的?有不有意义?不知同学们对于这一类的问题想过没有?如果想过,其答案为何?要是大家曾用过一番心思,我来讲这问题就比较容易了,你们就可以比较容易地了解我的话。我以为人生不好说目的,因为目的是后来才有的事。我们先要晓得什么叫作目的。比如,我们这次来兴安,是想看灵渠,如果我们到了兴安,而没有看到灵渠,那便可以说没有达到目的。要是目的意思,是如此的话,人生便无目的。乘车来兴安是手段,看灵渠是目的,如此目的手段分别开来,是人生行事所恒有。但一事虽可如此说,而整个人生则不能如此说。整个宇宙是逐渐发展起来的。天、地、山、水,各种生物,形形色色慢慢展开,最后才有人类,有我。人之有生,正如万物一样是自然而生的。天雨、水流、莺飞、草长,都顺其自然,并无目的。我未曾知道,而已经有了我。此时再追问“人生果为何来?”或“我为何来?”已是晚了。人生虽不好说有目的,但未尝不可说人生有其意义。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人生的意义在创造!宇宙是一大生命,从古到今不断创造,花样翻新造成千奇百样的大世界。这是从生物进化史到人类文化史一直演下来没有停的。但到现在代表宇宙大生命表现其创造精神的却只有人类,其余动植物界已经成了刻板的文章,不能前进。例如稻谷一年一熟或两熟,生出来,熟落去,年年如是,代代如是。又如鸟雀,老鸟生小鸟,小鸟的生活还和老鸟一般无二,不像是创造的文章,而像是刻板文章了。亦正和推磨的牛马一天到晚行走不息,但转来转去,终归是原来的地方,没有前进。到今天还能代表宇宙大生命,不断创造,花样翻新的是人类;人类的创造表现在其生活上、文化上不断的进步。文化是人工的、人造的,不是自然的、本来的。总之,是人运用他的心思来改造自然供其应用。而人群之间关系组织亦随有迁进。前一代传于后一代,后一代却每有新发明,不必照旧。前后积累,遂有今天政治经济文物制度之盛。今后还有我们不及见不及知的新文化新生活。以此我们说人生意义在创造,宇宙大生命创造无已的趋势在动植物方面业已不见,现在全靠人类文化来表现了,是第二段。人类为何能创造,其他的生物为何不能创造?那就是因为人类会用心思,而其他一切生物大都不会用心思。人生的意义就在他会用心思去创造;要是人类不用心思,便辜负了人生;不创造,便枉生了一世,所以我们要时时提醒自己,要用心思要创造。什么是创造,什么是非创造,其间并无严整的界限。科学家一个新发明固然是创造,文学家一篇新作品固然是创造,其实一个小学生用心学习手工或造句作文,亦莫非创造。极而言之,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亦莫不可有创造在内。不过创造有大有小,其价值有高有低。有的人富于创造性,有的则否。譬如灵渠是用了一番大的心思的结果,但小而言之,其间一念之动一手之劳亦都是创造。是不是创造,要看是否用了心思;用了心思,便是创造。创造有两方面,一是表现于外面的,如灵渠便是一种很显著的创造。他如写字作画,政治事功,种种也是同样的创造。这方面的创造,我们可借用古人的话来名之为“成物”。还有一种是外面不大容易看得出来的,在一个人生命上的创造。比如一个人的明白通达或一个人的德性,其创造不表现在外面事物,而在本身生命。这一面的创造,我们也可以用古人的话来名之为“成己”。换言之,有的人是在外成就的多,有的人在内成就的多。在内的成就如通达、灵巧、正大、光明、勇敢等等说之不尽。但细讲起来,成物者,同时亦成己。如一本学术著作是成物,学问家的自身的智力学问即是成己;政治家的功业是成物,政治家的自身本领人格又是成己了。反之成己者同时亦成物。如一德性涵养好的人是成己,而其待人接物行事亦莫非成物。又一开明通在的人是成己,而其一句话说出来,无不明白透亮,正是成物了。以下我们将结束这个讲演,顺带指出我们今日应努力创造的方向。首先要知道,我们生在一个什么时代。我们实生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一个大变动的时代。就整个人类来说,是处在一个人类历史空前大转变的时代,也可以说是文化需要大改造的时代。而就中国一国来说,几千年的老文化,传到近百年来,因为西洋文化入侵叫我们几千年的老文化不得不改造。我们不能像其他时代的人那样,可以不用心思。因为我们这个时代,亟待改造;因为要改造,所以非用心思不可。也可以说非用心思去创造不可。我们要用心思替民族并替人类开出一个前途,创造一个新的文化。这一伟大的创造,是联合全国人共同来创造,不是各个人的小创造、小表现,乃至要联合全世界人共同来创造新世界。不是各自求一国的富强而止的那回旧事。我们生在今日谁都推脱不了这责任。你们年轻的同学,责任更多。你们眼前的求学重在成己,末后却要重在成物。眼前不忙着有表现,却必要立志为民族为世界解决大问题,开辟新文化。这样方是合于宇宙大生命的创造精神,而实践了人生的意义。梁漱溟先生是一位兼通中西、知行合一的智者,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位大儒”。他的《如何才能合理痛快地生活》一书对比了中国人和西方人不同的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既批判了中国文化的病诟,也揭示了中国民族精神的要旨。书中充满着“问题意识”,他的见解精辟而犀利,为我们指明了通向合理、痛快生活的路径。
这是一本通透、解惑之书,非常值得阅读、收藏,帮助自己走向理性、愉快的人生之路。这本书是梁先生130周年纪念版,装帧精美,数量有限,我们向出版方征集到少量最后库存,并争取到了5折限时特惠,原价56,现仅需31元即可入手,点击下方链接,一键5折收藏:
点击图片链接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