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某书看见非常有代表性的一条帖子,描述了年轻人与父母之间的沟通困境。
帖主刚读研,父亲(作为小地方初中教师)坚持认为要请导师吃饭“打点关系”——是真的仅靠吃饭来“打点”,且在帖主提出:没必要,第一你们没有“硬”到需要让导师重视的关系(吃饭只是找普通地位的熟人的同学的同事来帮忙传话);第二你们没有真正的实惠或资源要给,吃饭寒暄纯属浪费导师时间;第三我和导师本是自在向熟的相处阶段,你非要整这一出请客吃饭,反而把我想靠实力的拼搏的状态弄得很尴尬。
按说有理有据,应该能说服父母吧?
然而父母就一句话:你个小孩一点都不懂人情事故。
最典型的故事是,她说自己读中学时父母也要跑出来请老师吃饭,吃完饭和她说:“我们作为父母的任务已经完成,老师那边打点好了,接下来你自己要好好学习。”
这一句话,道尽了全中国多少普通家长的内心需求:我的社会价值和我的认知都在你这个小屁孩之上,而且我为你尽力铺路了,如果还做不好,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原帖如下:
帖主已经是非常听劝的成熟海绵人,评论里一些前后矛盾的说法“你父母说得是有道理的,但是请吃饭对你导师来说是无效社交”以及似乎没仔细看帖主原内容的告诫“学术圈半官半商,你确实还不懂(帖主明确说了学术圈的确有很浓的人情世故,但别人看重的是实打实的资源),切忌不要清高。”她也都看进去了,表示自己会注意。
但是大家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大量“普通型控制型父母”与我们相处时的常见困境。
普通型,是说父母本身无权无钱无资源,跟我们大部分人一样是普普通通底层人士;控制型,是说父母喜欢彰显自己的社会价值和社会经验,常常想要帮助你,同时教育你该怎么做事儿。
普通型父母所需要的东西很简单,就两样:一,我是有用的;二,你得听我的。
但这两种东西,长久地杂糅在一起,生成了不明不白的混沌需求,因为他们太普通,他们更需要显得自己不普通;因为他们太普通,所以更需要控制你;因为他们太普通,如果连你都帮不上,他们会更加痛苦。
我有一个朋友今年40多了,早就创业成了女老板,有自己的服装厂,淘宝店开了5家(为了卖不同的风格打不同的品牌),身家上亿了,但她仍然挂职在父亲早年给她“接班”的拖拉机工厂里做停薪留职,由那个“事业单位”给她交每个月在小城市最低线的几百元社保。前几年她父亲的单位也有改制需求,于是频频给她打电话想取消掉她的社保,但她不敢私自答应,去和父亲商量,父亲这位老退休工人声如洪钟:不能让他们取消!这是你的编制工岗位!当初他们答应了我要给你一直停薪留职的!如果他们现在非要给你取消,我他X的上门去掀厂长的办公桌子!你看他们敢不敢给你取消!
朋友苦不堪言,因为要在父亲的单位留下贪小便宜不顾大局的骂名,而且她非常想把自己的社保等放在自己公司名下去交,实在也看不上拖拉机厂的那几百块——用她的话说,还不够她偶尔给自家司机发个红包的。
我劝她说:为老爷子着想,不取消就不取消吧。因为她从小生活艰苦,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这一路上父亲唯一能为她提供的帮助,就是这个“编制”,这也是父亲对待她唯一的底气。如果让老人承认这个编制对她而言毫无价值甚至是个拖累,对于一辈子都刚强霸道说一不二的老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有的时候,不拒绝父母的好意,已是最大的“为他们着想。”
我们的父母,尤其是出生在上世纪50-70年代之间的这批人,对“稳定的工作”、“良好的人情”的理解,都是比较单纯的,稳定的工作=毕业包分配/公务员/有编制/有社保(递减顺序),良好的人情=热情地高规格地请别人吃一餐饭,并愿意保持联系提供持续的情绪价值。在他们那个年代,社会规则就是这么运行的,稳定的东西很稳定,可以一成不变;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非常简单:你肯示好,已是交情。
他们不了解如今时代的状况:稳定的工作已经全面土崩瓦解,编制可能因考核被裁,公务员可能发不下来工资;人与人攀交情只能要靠钱/色/资源。
可以不靠吗?也可以,但基本只剩两种情况:对其无所求的前提下,你用人格魅力征服对方;你有求于对方,且你暂时没有任何钱/色/资源,怎么办?你有人格魅力+可预见的共赢也行,让别人相信他支持你是会有回报的。
回到帖主的问题上来,普通的父母要请导师吃饭,并且相信这是自己在“替孩子使劲儿”,如果真的劝不动,该怎么办?难道要直接和父母翻脸吗?
记住:精力应该用在刀刃上,值得改变的是能人。永远不要在“陈旧的人”身上使劲儿,而是要向“进步的人”去说明情况:先向导师说明情况,表示尊重父母但处境无奈,尽量安排简短的会面给二老表达感激,私底下再想别的办法补偿导师。如果导师实在强烈拒绝见面,那么向父母说明情况,请他们把礼物给你,你来转交(实际上不一定要真的转交)就好。
今日伙食:早餐:一根香蕉,一包超模沙拉,一片午餐肉;上午茶:半个凤梨,一盒酸奶;午餐:一个金枪鱼百味卷加了一勺金枪鱼;下午茶:两把党参黄芪炒黑豆,一包蓝莓干;晚餐:一碗冬瓜牛腩粉条(粉条全吃完了,牛腩剩了不少);宵夜:一盘焯豆苗,一碗麦子酒,一杯复合膳食纤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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