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豆瓣看到一条消息：
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以下简称儿慈会)9958河南救助中心主任雷某被曝要求患儿母亲陪睡，还以捐款打款进度作为要挟。从公开采访透露的信息来看，河南省民政厅等有关部门已经介入。
又是9958。
我提醒一下大家：去年卷走患儿家属千万捐款，靠43斤大学生吴花燕筹款80万、到去世只拨款了两万的，都是他们。
近几年的风波
越查资料，我越发现，这次曝光出来的事件恐怕不是“志愿者”道德败坏那么简单。
相反，这个已经运营13年，几乎是全国最具筹款能力的公益项目，可能本身就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
01
合作机构还是加盟？
工作人员还是志愿者？
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在所有提及志愿者的部分，都打了引号。因为，本次事件中的雷某，和之前卷走千万救命款的柯某孝，名义上是儿慈会在地方团队的志愿者，却都是实际工作的负责人。
这里要说到一个问题，就是儿慈会和地方性救助团队的关系。
在大病儿童救助工作中，会需要大量在当地的人力。比如走访患者家庭、核实资料、跟进进度等等。于是，儿慈会的做法是，在当地选择一家民办非企业（我们通俗理解的本地公益机构）合作成立救助站，挂名儿慈会9958，但是实际工作由这个本地的机构负责。
那么一般是哪些机构和哪些人能够成立地方性的救助中心呢？下面这篇文章提到，一般是那些【有筹款能力的人】，而非有专业能力的人。哦对了，这篇文章中直接用了【加盟】这个词。
那么比如本次事件中的雷某，虽然他名义上是南阳卧龙区志愿者协会的负责人，对外报道说他只是9958河南救助中心的志愿者。但他在实际工作中拥有的权力可不止“志愿者”这么简单。
因为儿慈会的款项拨付需要依据他以及他的其他工作人员汇报的材料和进展。只要他卡住相关材料，儿慈会就不会拨款，患儿家庭也拿不到钱。不光是雷某，“志愿者”的权力过大会引发许多共性问题。比如：
来源同上
而且这位总监在此次事件的聊天记录中也有出镜呢！
02
钱由谁打给谁？
在这里我有一个非常大的疑问，那就是：这笔钱到底是怎么从儿慈会打到患儿家庭手中的？
首先，这些钱是否经过地方性机构的账户？其次，这些钱是患儿家庭先垫付然后儿慈会再报销，还是由医疗机构垫付、儿慈会支付给医院？
这个不是吹毛求疵，而是一个公益项目最基本的【项目模式】。每一步都包含对于风险的评估和预防，保证钱不会被挪用/浪费。
但是，儿慈会这里，我啥也没查到。
首先看官网的项目介绍，我看不出来项目模式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全网搜索【9958 资助流程】，也没搜到有用的信息。
在儿慈会的审计报告中，只能看到大宗的款项流动。在儿慈会的官网上，我查不到他们每年给9958河南救助中心的项目多少钱；只能查到9958全国性的项目的总支出。
说实话这一大堆数我知道了有啥用啊。你全国二十多个救助中心呢，我怎么知道河南中心用了多少？
与此对比，我们可以看一下河南省慈善总会的官网页面。同样是公募型基金会，他们每一笔钱多少钱、打给谁了，都可以看到的清清楚楚。
那如果我们反向查资料，比如，从南阳市卧龙区志愿者协会的公开资料查询呢？
然后我就发现，人家的公众号2017年就不更新啦！而且由于他们只是社会团体，没达到慈善组织的标准，不用进行信息公示！全网我啥资料也都查不到！欢迎能查到的朋友发资料给我！
那我们再根据9958官方公众号发的消息来看，河南救助中心光是2017年就筹到了2000万元；那这2000万元咋花的，花哪儿了，咱也不知道啊！
03
大病救助，如何专业地做？
9958在我看来，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那就是：啥病都接，啥病都筹。
比如我长期关注也会做推荐的两个基金会，一个是爱佑慈善基金会，专门做儿童血液病、先心病；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专门为儿童提供唇腭裂手术。最大的特点是，他们会专注于一个病种进行救助，并且有完善的流程和规范。这样的话，他们也会更加知道此类手术的合理费用在怎样的区间。
比如我们看下图爱佑慈善基金会对于先心病儿童的救助指引，详细写明了可以申请的家庭的条件，以及覆盖的几种疾病的情况。
而我们从9958的这份申报表来看，他们什么病都覆盖。而且并不一定要求孩子先在他们的合作医院。那就会有一个问题是，不同医院不同的治疗方案在费用上可能会有非常大的差异。这个又由谁来把控？像雷某一样的“志愿者”吗？
这时候就很容易出现很多非常致命的问题。比如，筹到的金额远超实际需要使用的金额；或者，患同样疾病的儿童使用的资金、治疗方案、治疗效果差异巨大；又或者，缺乏最基本的对病情的掌握就盲目筹款，消费大众信任，而钱还没花出去受助对象就已经去世了。比如吴花燕。
这不是我说的，是9958早期团队成员总结的。
最后，
而且本文提到的所有疑问我都努力查过了，没有查到。希望大家也都一起查一查，查到了之后欢迎发给我哦！
指路：
9958儿童紧急救助公众号，儿慈会公众号/官网，南阳市卧龙区志愿者协会相关信息，慈善中国，全国社会组织信息公开网，各种新闻报道……
大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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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艾大荀，一名前全职公益人，豆瓣公益科普博主，现在英国读master。
多年公益从业经历，曾就职于社工机构、基金会、互联网企业等，在多家媒体、平台上分享过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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