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湾,在茶山往西,经过一条山岭之后就是。
那边有一道隘口,两边的山峰紧紧相邻,竹木遮天蔽日。
笔者小时候,觉得这两边的山峰紧夹着中间的羊肠小道,所以一直以为这里叫作“铁夹湾”。
后来才听说,是铁匠湾。因为这个湾口上面曾经有一个铁匠铺。
不过,这个铁匠铺已经消失很多年了。笔者小时候的记忆中,这湾口上面虽然有一片平地,但一直都是荒草遍地,竹木遮天蔽日,丝毫没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
村里有人讲过一段故事。
很久以前,这一片地区也曾经有很多户人家。这个地方比较偏远,正好处于两个乡的中间,离附近两个乡(原花鼓乡和马场乡)各自都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在这样的地方,人们过日子除了基本的油盐酱醋,最主要的就是农具。镰刀锄头,犁耕镂钯,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有一年,大概是上世纪三十年代,一位走江湖的李铁匠来到这里。他的担子一头挑着风箱和铁锤,一头挑着铁砧板,还有一些常用的柴刀镰刀斧头锄头以及一些熟铁。这种走乡串户的铁匠,不仅卖一些铁制品,还可以帮人按要求定做一些工具。
不用铁炉,只需要在地上砌一个简易炉灶,生起炭火,用风箱鼓风,把铁具烧红了就可以打出相应的用具。
那时候,村民们打铁需要去乡里,这有点远。
正好有一户村民家里需要打制一些农具,于是这位铁匠就住了下来,燃起炭火开打。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传得很远,吸引了附近不少村民的注意。村民们纷纷请铁匠打制或者修复农具刀具,一时间竟然排起了长队。
而附近几个村的人听说这里有铁匠,也纷纷前来定制农具。
李铁匠一看,这个地方有活可干。但这样长期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像样呀,而且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会吵着别人。
于是,他到这僻静的山坳口盖了一个小茅屋,两边的山峰能够阻挡声音外传。
有的村民来打农具,给他带几斤米,或者带一些菜,这样的日子也就安稳了下来。
这位李铁匠的手艺还真不错,很快就在这一片打出了名气,村民们纷纷找上门来,他总有干不完的活。
除了一些简单的农具,这位铁匠还有一手绝活,他造的猎枪非常好。那细长的枪管,竟然全靠手工打造。
那个时代,山里野物很多,甚至还有老虎出没。很多村民家里都备有猎枪,农闲时候打一打猎,不仅能改善伙食,打得多了还能够补贴家用。
李铁匠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名气越传越远。一天,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一个瘦子,他身后几个壮汉各自背着一个筐,里面竟然全部都是些沉甸甸的铁坯。
瘦子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李铁匠,“麻烦李师傅,打五十支猎枪,越快越好。这是定金,剩下的工钱等完工后一次付清…”
李铁匠打开袋子一看,竟然是银元。来大活了,这可是好事。
不过,福兮祸所依。
李铁匠常年走乡串户,是精细之人。他有些为难:“这可是细活,一支猎枪光是枪管就要两天左右,加上枪托和各种零件,这趟活少说也要四五个月。而且村民们也时常有预约…”
瘦子有些不容置疑的说:“梁子坡朱八哥要的货,耽误不得。李师傅你可抓紧时间,村民们的活就别接了…”
李铁匠一听,原来这些人是花鼓乡真武村的大棒客朱老八的手下,这可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得罪不起。
他心里有了计较,连忙满口答应,然后放下手中正在打的柴刀,开始帮他们打枪管。
那个瘦子看了一会儿,见李铁匠还算识趣,就约定一个月之后先来取一批,然后带着几个手下走了。
第二天,有村民去找李铁匠打铁,这里已经没人了…
李铁匠不愿多造孽,不肯给棒客打制枪械,又不敢当面得罪他们,于是连夜跑了,不知去向…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有可为,有所不为。
为村民打造农具,是正当生意,造福一方。给棒客打制枪械,只会助纣为虐,会有损阴德。
李铁匠虽然跑了,这里却留下了他的名声。人们一直管这个地方叫作铁匠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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