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糊辣子在完成其自传《半生突围》后,嘱我写个序。
我欣然答应,却迟迟没有动手。这于我是不常有的事,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我写东西一向以“快枪手”著称。
一拖再拖,实在是因为油糊辣子这半生太不容易,又很是精彩。我真心觉得,她已经把自己活得明明白白,自传也说得清清楚楚,我再怎么说、再说什么都是画蛇添足。
现在,《半生突围》三审已过,就要付梓,好歹说几句吧。
油糊辣子生于湘西大山深处——说起湘西,文艺浪漫的年轻人或许立即想到了沈从文,想到凤凰古城,有点年纪的人可能马上联想到湘军,联想到剿匪。生活在那片土地,于普通人来说,并非幸事,油糊辣子就把祖辈的故事定义为“荒诞标本”。
荒诞的不只是过去。近几年,湖南怀化市连续四届市委书记相继落马,而油糊辣子因为多次批评怀化教育等原因,个人公号一再遭到封禁。
不过,相比个人的成长经历,公号被封于她可能也不算什么事了。
油糊辣子四岁丧父,母亲再嫁。稍微有点社会阅历的人应该不难理解,在偏远落后的山村,这对一个娃娃来说意味着什么。看看《半生突围》中关于这一过往的几个段落小标题“打死不叫爹”“亲人大变脸”“盖新屋与吃残羹”“继父躺尸与母亲上吊”,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庆幸的是,她最终走出来了。
十九岁师范毕业开始工作,油糊辣子从小学教到初中再到高中,从山区考到县城再考到市区。在老家,她怒拆过一幢屋,也义修过一座庙。
在一线教书二十三年后,油糊辣子主动辞职离开讲台,带着小儿子远赴加拿大重启人生。
很多人从一无所有奋斗到衣食无忧,之后就开始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已经拥有的。也有的人,经历过一无所有,于是不再害怕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
油糊辣子就属于后者。
人到中年的她,不油,更不糊,活得硬朗又单纯。从精神层面上讲,她依然有一颗“赤子”之心,依然保持着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辣劲。
油糊辣子在《半生突围》的后记中说,她的外婆“容貌气质俱佳,而且肚子里有说不完的故事。一个偏僻山村的农家老太,外婆似乎干净硬朗得有些突兀”。
我虽没见过油糊辣子,但感觉她的气质应该和她外婆非常相似。
以前看她的公号文章,总觉得她在那片神奇的红土地上“干净硬朗得有些突兀”。
不久前在公号上看她的自传系列,又发现她“肚子里有说不完的故事”。
因为当过多年的中学老师和教育媒体的编辑记者,我对教育圈并不陌生。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油糊辣子是这个圈子里绝无仅有的存在,也是这块土地上的一株另类。她的最终离开,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最后,给她贴几个标签:
这是一个经历了苦难的女人。
这是一个经历了苦难但没有被苦难压倒的女人。
这是一个经历了苦难但没有被苦难压倒更不歌颂苦难的女人。
她是一个好女儿,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一个好老师,更是一个活出了自己、活得干净硬朗的人。
她是她自己,已经无关年龄,无关性别,无关职称,无关职业,无关地域。
——2024年12月6日于绍兴柯桥古镇
油糊辣子将于1月5日作为第十三季东哥社区首位嘉宾分享她的心路历程。相关信息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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