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建勤(湖州老三篇)
这是我在部队时的真实故事。
1988年,我从河北导弹某部,调任北空混成旅高炮营任汽车连连长,任职后的第二年,旅部卫生队突发了一起凶杀案,虽然部队与地方公安全力侦破,但初期由于搞错了破案方向,差点成为一起悬案。
旅部卫生队的前身是原高炮七师师部卫生队,在炮七师的时候,这里是全师唯一有女兵的地方。
当年的炮七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卫生队可以招收少量女兵当护士外,其它部队都是没有女兵的。
因此,这里常年很热闹,一些官兵有病没病都喜欢往那儿跑,也经常传出来一些谁谁谁跟哪个护士搞对象的传闻,成为部队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起凶杀案发生以后,我们基层部队也及时得到了通报:凶案发生现场为卫生队的医生值班室,这个值班室不是门口的传达室,里面应该还有放置钱款的保险箱。
死者为该卫生队的一名男性卫生员,姓王,吉林人,1988年才入伍。那天夜里值班应该是一名男性医生,大概是这名卫生员表现比较积极,顶替了那名医生值夜班,从而遇到了不幸。
凶手是从窗户进入的,因为窗户是关着的,里面有插销,凶手就先用工具取下了一块窗户玻璃,可能戴着手套取玻璃不方便,摘下了一只手的手套,因此,在玻璃上留下了唯一一枚指纹。
死者身中13刀,两眼被刺瞎,全身是血倒在房间里面的门口,从床铺到门口的墙上布满了一排血手印。
据知情人透露,那名卫生员还会点拳脚功夫,从现场痕迹看,当时也切实发生了殊死的搏斗,只不过空拳难敌凶器,最终被残忍杀害,要想还原当时的惨烈场面,只有在抓住凶手后才能知道。
想当年,不像现在这样到处是监控录像,而且公安部门破案手段也是比较落后。凶手作案后潜逃,不知去向,现场除了窗户玻璃上留下的一枚指纹外,没有留下更多的有用线索。
通过部队内部审查,全旅上下全员在位,没有发现可疑情况。由此,初期的侦破方向倾向于外部人员流窜作案。
北京市地方公安部门进行了认真的排查工作,但始终未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在对外侦破工作无果以后,领导班子终于转变思路,把破案工作重点转回到部队内部,以求寻找到突破口。
凶手在窗户玻璃上留下的那枚指纹,成为唯一可以用来破案的线索,收集部队全员指纹用来进行对比成为最原始,也是最有可行性的破案手段。
从旅首长到基层单位每一名官兵,一人不落全部在白纸上按下了十个手指印,然后送交指纹专家进行鉴定。
一开始的鉴定也不顺利,专家们对比来、对比去,也未能鉴别出来,侦破工作看着又要陷入僵局。
后来请来了一名厉害的指纹专家,一位年龄比较大的女同志,她在那些疑似指纹中对比研究了一阵后,指着一枚比较模糊的指纹非常肯定地说:就是他。
他是谁?雷达站的一名战士,名叫李献路(音),河北魏县人。雷达站住地偏僻,人员又少,是一个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
拘捕后,通过连日的审讯,罪犯终于供出了杀人的真相,从而也还原了此次凶杀案的真相:
罪犯经过踩点,掌握了卫生队医生值班室中有一保险箱,那天夜里他准备入室盗窃。他确实是从窗户进入室内的,但用自带工具试着打开保险箱没有成功。
当时,他看到值班人员已经在床上睡着,他就想从值班人员身上找到保险箱的钥匙,不料却把值班人员惊醒了,于是,两人就打斗了起来。
因为值班的卫生员学过点功夫,所以,罪犯占了下风,最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用自带的凶器连续捅了值班人员好几刀,事后又怕值班人员认出他,就把值班人员的双眼捅瞎了。
看着对方一动不动,他就继续去弄保险箱,没想到值班人员当时没有死,他挣扎着站起来,用双手摸着墙壁向门口走去。
见状,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冲过去对着值班人员的后背又捅了好多刀,直到确认对方死亡才罢手,手段的残忍不言而喻。
按照常理,两人在打斗的过程中,肯定有声音发出来的,为何当时未能惊动他人,已无从知晓。
可能通过打斗,杀人,罪犯也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心思再去弄保险箱了。离开卫生队以后,他知道杀人偿命,准备逃跑的。
在逃跑的路上,他转念想了想,逃跑就马上暴露了,还不如先回雷达站去看看情况再说。这是一个心理素质比较高的罪犯,他回到雷达站以后,还把血衣洗干净,第二天就当没事儿一样。
案件发生以后,在内部清查过程中,他也没有引起单位和身边人员的怀疑,差点被他蒙混过去,成为一桩悬案。
直到全员开始按手印,他才感觉末日将至,但还是带着那种侥幸心理,在自己的指纹上涂上胶水,企图继续蒙混过关。
没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那点小技俩还是没能骗过指纹专家的火眼金睛,最终难逃被枪毙的命运。
一个通过地方上征兵工作部门严格政审入伍的战士,为什么如此穷凶极恶?到底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在部队派人赴罪犯所在地调查以后,终于揭开了真相。
此人在入伍前就有盗窃犯罪前科,是通过走后门当的兵,当地的征兵政审工作存在严重漏洞。
部队雷达站虽然兵员少,但一个战士半夜私自外出作案,竟然一无所知,在查案过程中也未能发现罪犯的异常行为,也难逃管理松懈的责任。为此,一些责任人在被查实后,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逝者已去,凶手服法!凶案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其中的教训仍然值得我们追忆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