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2024年度中国政府友谊奖颁奖仪式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一共有100位外国专家获中国政府友谊奖。
看起来,获奖的只有100人,但这100人,其实是中国吸纳外国专家的冰山一角。
改革开放40年来,累计有上百万人次的外国专家来到中国工作,在推动中外科技文化交流、高层次人才培养等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比如陈省身,国际数学大师、著名教育家、20世纪世界级的几何学家,被杨振宁誉为继欧几里德、高斯、黎曼、嘉当之后又一里程碑式的人物。早在90年代就来到中国,当今中国数学界崭露头角的人物,基本都是他指导出来的。
比如威尔纳·格里希,是中国改革开放后聘请的第一位洋厂长。在1984年至1986年受聘担任武汉柴油机厂厂长期间,引进国外以质量、市场为核心的管理理念,改变了工厂管理落后、质量低劣的面貌。现在几乎所有的常规潜艇,装的都是武汉柴油机厂的发动机。
再比如乌克兰航空动力专家瓦西里·津琴科,这可是位重量级的角色,AN124以及世界上独一份的AN225都是由他亲自操刀设计的。来到中国后,参与了D30发动机国产化和涡扇18发动机的研发工作。如今中国能有运20A、轰6K/N这样的国之重器,瓦西里·津琴科功不可没。
总之,从军工行业的井喷式爆发,到乡间田野沉甸甸的稻穗,再到实验室里的科技突破。
在国计民生相关的多个行业和领域里、都有着外国专家活跃的身影。
目前,有超过10000名外国专家正在中国从事研究,其中华裔1000多人,欧美的数百人,而日本的最多,达到了8000多人!
搞得日本产经新闻还酸溜溜地写了一篇报道《中国抢购日本科学家引发技术外流担忧》。
很多人可能感觉有点奇怪,咱们听到的中国专家跑到国外去研究的事情比较多,怎么现在这么多外国专家往中国跑了?
其实,主要是外国的科研环境恶化得太严重了。
政治正确的恶果
我们以小米公司的丹尼尔·波维为例来说吧。
提起丹尼尔·波维,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提起小米的小爱同学,可能所有人都听说过。
事实上,小爱同学,用的就是波维开发的语音识别技术。
而且,不仅小爱同学,不管是苹果公司的Siri,还是阿里集团的天猫精灵,以及亚马逊的Alexa,用的技术都是波维开发的Kaldi系统。
可以这么讲,丹尼尔·波维是语音识别领域的世界顶级专家。
然而就这样一个大牛人,竟然放弃了在美国的百万年薪,来到了中国。
为啥?因为偌大一个美国,已经容不下波维了。
丹尼尔·波维出生于圣地亚哥,从小就有天才称号,一进入大学就开始研究语音识别,师从著名语音学家、计算机科学家马克·利普斯教授,一口气读到博士。
博士毕业后,先后去了IBM研究院、微软研究院工作。
也就是在这里,他提出了“隐马尔科夫模型”的概念,该模型已成为语音识别领域的基础模型之一。而且波维还首次将深度学习应用于语音识别领域,提出了“深度语音识别”的技术,取得了超过传统方法的准确率,这一系统名叫Kaldi。
2012年,丹尼尔·波维加入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担任语言和语音处理中心的副教授。
大学里面是政治正确最严重的地方。
2019年4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同意警方校园内设立警察局,并与移民及海关执法局签署培训合约。然后学生们就不干了,发起了抗议游行,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措施是种族主义的表现。
后来学生们越玩越来劲,看到学校不妥协,就把学校的科研楼给封了!你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你们就别想上课了!
这就麻烦了,因为波维用于语音识别研究的语音语言处理中心机房,就在科研楼里面。
波维是个技术宅男,责任心很强,谁都不能阻拦他搞研究。于是举了个牌子“让我回去工作”,但一点用也没有。
最后,波维忍无可忍,带着钳子跑到科研楼,把学生们上的锁给拧掉了,拿走了自己的服务器。
但是这样一来,学生们炸了,学生可不管你进楼是干啥,反正你破坏学生们的行动,你就是种族歧视的支持者!
于是,波维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种族歧视”的大帽子。
然后校园网上针对波维的网暴开始纷至沓来,还有社会上诸多人物也开始给学校写信,抗议波维。学校扛不住压力,对波维进行了“行政休假”。
波维本来以为,等这事过去了,该怎样还是怎样,但万万没想到,4个月过去,他等来的不是返岗通知,而是一份解聘书。罪名嘛,是莫须有的“危害学生安全”。
波维很不满,发表了一封公开信,介绍了前因后果,痛斥学校的软弱和不作为,但没用。
还好,Facebook向波维伸出了橄榄枝,波维也有意向去Facebook工作。
但因为有人把波维可能入职Facebook的事情上了网,于是各种抗议信件如雪片一样飞向了Facebook。
结果Facebook的立场也变了,之前还十分热情的HR却反而支支吾吾起来,最后提出了个条件,要求波维先道歉,再入职。
波维自然无法接受,老子就是取回了自己的服务器,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于是,他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自己想去中国公司或高校任职,因为“中国人没有美国式政治正确,与中国人相处更加轻松”。
最终,丹尼尔·波维选择与小米签署合作协议,中国就这样因为美国的政治正确,意外收获了一个世界级的科学大牛。
其实,政治正确恶化科研环境的事情,不只有美国有,欧洲其实也很严重。
比如,2022年,德国“马普所”的顶级脑科学专家洛戈塞蒂斯宣布带领自己的7人科学团队前往中国,加入中国科学院。
“马普所”全称“马克思·普朗克研究所”,地位相当于德国的中科院,这里聚集了全德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共培养出了38名诺奖得主。
洛戈塞蒂斯是所里的顶级脑科学科学家,带着一个8人小团队,进行脑科学相关研究和试验。
研究脑科学,你不能用人脑来做实验吧?只能用猴子。
但是,德国的绿党不干了。
绿党就是一帮激进环保主义者组成的白左政党,不谈发展不谈民生,环保和动保就是他们的议题。
所以,针对马普所拿猴子做实验的事情,绿党非常不满。
甚至还有个激进的绿党成员,偷偷混进了实验室,拍摄到了洛戈塞蒂斯用电极刺激猴子的大脑,导致猴子呕吐的视频。
视频一曝光,整个德国的动保人士全炸了。
他们组织了十几个环保组织、动物保护组织、人权组织,围攻了“马普所”,把“杀人凶手”洛戈塞蒂斯抓出来批斗了一番,还把它告上法庭。
法院的官司前前后后打了整整五年,最终法院最终宣判:
洛戈塞蒂斯的研究属于科学范围,他本人无罪,但用猴子实验是非常不道德的,从此以后德国禁止再用猴子做任何实验。
至此,洛戈塞蒂斯在德国的名声算是臭了。
“马普所”害怕环保组织找茬,也不敢再给他资金支持,而且因为不让用猴子做实验,洛戈塞蒂斯的研究也没法进行下去了。
洛戈塞蒂斯觉得,这种连基础研究都不允许的地方,已经不值得自己再待下去了。
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团队来到了中国,组建了“国际灵长类动物研究中心”,一下子将中国脑神经科学水平提高到国际水平。
你看,波维和洛戈塞蒂斯来中国,是因为中国的条件多好么?
其实也不尽然,但中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政治正确影响正常科研,对科学家来说,就已经是科研乐土了。
科研政策的祸根
当然,在中国来投奔的欧美专家,还是少数,毕竟大部分欧美人对中国还是有刻板印象的。
相比来说,日本人来中国的可就多了。
比如前文提到的日本产经新闻关于日本科学家来中国的报道中,就提到了不少案例。
比如,藤岛昭。
藤岛昭是什么人?是欧洲科学院院士、东京大学特别大学荣誉教授、东京理科大学第9任校长、光催化剂反应的发现者。
早在1976年,藤岛昭携手其导师本多健一,将二氧化钛与铂金属巧妙融合,随后将这份混合物投入水中,接下来的一幕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只需给予充足的光照,无需任何电力介入,这池水竟奇迹般地分解为氢气和氧气。
这一突破性发现堪称史无前例,这就是“藤岛本多效应”,第一例光催化剂的研究成果。
光催化剂这个东西,成本低,见效快,相比传统催化剂,有非常大的优势。
不仅可以用于工业生产,而且还可以反过来使用,比如光触媒,轻轻一喷,阳光一照,就可以除去家具的甲醛等等。除此之外,光催化在建筑、农学、医疗方面也有非常广泛的应用。
就这样一个“光催化之父”,在2021年的8月30日离开了日本,入驻了上海理工大学。
而且不仅自己来了中国,而且把自己所带的30人的团队都打包带到了上海理工大学!
除了藤岛昭,还有龟冈弘务。
此人本是东北大学教授,来到中国后是中国科学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中心的组长,在上海联合中心建立了自己的团队。
还有高畑勋,曾经在美国范德比尔特大学任教,现在来到了浙江大学,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
还有上田多门,是日本土木结构的大宗师,现在在深圳大学做教授。
为什么这么多日本科研人才,都要要来中国呢?
说起来,这个和日本的科研政策有很大关系。
我们都知道,日本虽然算是发达国家,但是其底子相对欧美来说还是比较薄的。
所以,日本的的科研经费,也是有限的。
那么为了尽快追上欧美,日本出台了一个“选择集中”计划。说白了就是将资金投入到收益快的项目当中,其他项目收益慢的就直接被砍掉。
这跟中国的集中力量办大事有相似之处。
日本人这么搞,初衷是好的。但问题在于,这对那些没有列为“重点项目”的科学家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为啥?因为谁来做这个“集中”的评判工作?
政府官员不懂学术,显然是不行的,那么最后往往就是几个科研圈的大佬坐在一起一商量,就把科研项目给“集中”了。
这样一来,资金和资源都集中在少数几个大学和研究机构里,而其他的机构则面临着资金短缺的问题。这么搞不仅限制了边缘领域的发展,断送了很多可能具有重大意义的研究项目成功之路。
更坏的在于,大大打击了年轻人搞科研的积极性。
原因很简单,一个年轻人在面对研究和工作的时候,也是会核算收益的。
如果判断自己从事这个研究,很可能被“选择”掉,拿不到资金扶持,那还不如去工作呢!所以日本年轻人愿意从事研究的也就越来越少。
而且,科研的最大特点,就是它是不可能被计划的。很多科研成果都是妙手偶得,也可能你花了很多资金的研究项目。
所以相比来说,中国的“广撒网”式科研投入模式,才更为吸引人。
在中国,科技部门只管拨款,而研究方向除了个别领域之外,其他的都放权给科研单位,这就创造了一个相对自由研究的环境。哪怕是年轻的科学家,只要有能力,也有机会拿到科研项目和科研资金。
2023年,中国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投入总量突破3.3万亿元,达33357.1亿元,比上年增长8.4%。
结果就是各个领域都有余力去做一些探索,总能出成果的概率也就越来越大了。
不止一个日本专家来了中国之后,都在感叹,老子一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上文提到的土木大神上田多门就说,“研究环境非常好,拥有日本大学买不到的先进设备……无论是在研究设备上,还是在一些课题的研究成果上,中国已经领先于日本。”
科研方向带来的偏差
美国为什么是科研强国?很多人都能从各种角度分析出原因。
但最关键的一条,就是美国的科研模式,是“资本驱动型”,而不是中国的“行政驱动型”。
其实说起来,美国的科研模式,其实一开始也是“行政驱动型”。
在冷战时期,美国为了应对苏联压力,成立了ARPA(高等研究计划局),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的前身。
DARPA的出现,改写了美国科研的历史。因为与其说其像个政府机构,不如说它像个投资基金。
DARPA下设六个办公室,分别负责生物与计算机技术、电子与芯片技术、协调研发与军方需求等工作。
每天的工作,就是寻找值得投资的科研项目,然后砸几亿美元下去。
DARPA的成果非常丰硕。
诞生十年后,美国国家科研经费占GDP的比重,就翻了三倍,美国的科技层出不穷。现在的互联网、光纤、通讯技术、高分子材料等等改变世界的发明,其实都是那个时代的科研成果。
但是到了70年代,美国人发现,这种政府投入效率好像有点低啊!
因为根据政策,政府出钱的研究成果,所有权归政府,这样一来,研究机构得不到好处,自然也就没动力。企业想把研究成果商业化,就要经历繁文缛节的审批,也非常麻烦。
结果就是,美国政府拥有超过30000件专利,但其中只有5%被商业化。
那这不就相当于钱白花了吗?
于是,一个影响整个美国科研体系的法案诞生了:《拜杜法案》。
《拜杜法案》诞生于70年代,那个时候越战刚刚结束,石油危机肆虐,通货膨胀、失业率猛增,美国曾经骄傲的汽车和电子产业也被崛起的日本打得节节败退。
所以,美国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提振凋敝的经济。
为此,伯奇·拜赫和鲍勃·杜尔两位议员联合提出了《小企业非营利组织专利程序法》,也就是后来为人所熟知的《拜杜法案》。
《拜杜法案》的核心一共四条:
一是由政府资助研究产生的成果权利默认由大学保留,而企业自主研究产生的成果,则由企业所有;
二是专利技术转移所得,应返归于教学和研究;
三是发明人有权分享专利许可收入;
四是政府保留“介入权”,特殊情况下可由联邦政府处理该发明。
《拜杜法案》出台之后,所有关联方都成了利益享有方,无论是大学还是企业,积极性大大增加了!
大学满意!企业满意!
说白了,《拜杜法案》的核心理念是以产、学、研的协作,让大学可以保留发明的所有权,企业也可以将发明商业化来获得利益,以此来激励基础科技创新研发,用科技创新来带动经济复苏。
于是,美国的科研成果商业化运用很快就掀起了一股热潮。
据统计,《拜杜法案》已推动美国经济产出提高了1.7万亿美元,支持了590万个工作岗位,并帮助催生了14000多家初创公司。
至此,美国科研路线的“资本驱动型”模式,正式形成。
目前,美国的科研资金,主要来自两个方向。
第一是政府,包括国防部(DOD)、能源部(DOE)、国家航天航空局(NASA)、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国家科学基金会(NSF)等机构。
第二是企业,一般是大公司或者私人基金会投资一些专业实验室开展研究。
比如阿斯利康,在波士顿BioHub研究中心成立的阿斯利康孵化器,为入选的生物医学研究初创公司提供实验室和指导,每年的研究资金高达百亿美元。
还有杜邦公司,拥有一个被称为“stdupont”的秘密实验室,专门研究业界的前沿科技,每年的科研资金同样高达几十亿美元。
两个资金源头相叠加,每年高达近万亿美元的科研投入,最终才打造了美国这种科研帝国。
但是,这种模式就一定完美吗?
资本投入型科研,好处在于可以激发主动性,但缺点也存在,那就是资本的逐利性。
如果你是大学(科研机构),在向政府申请科研项目资金的时候,是优先申报那种快出成果而且能马上卖给企业的科研项目呢?还是申报一些投入高、见效慢的基础科研项目呢?
如果你是投资的私营企业,你是愿意投入一投就是十几年不见效果的科研项目呢?还是愿意投入那些出成果后马上能推出产品的科研项目呢?
不言而喻。
当科研的目的是为了赚钱,那么几乎没有人愿意搞基础科学。然而,基础科学又恰恰是一切应用科学的基础。
就像没有核裂变现象和链式反应研究,就无法诞生原子弹和核能发电。
现在无论是研究机构还是资本都想用科研来赚快钱,那么那些从事基础研究的科学家,还能拿到资金吗?
去做听起来很唬人、容易从股市上圈钱,但距离应用落地还有很长时间的科研项目。这对很多科学家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只能投奔愿意在基础科学上投资的中国了。
前面提到了,中国是行政驱动型投资。
行政驱动型固然有缺点,比如外行指导内行、官僚化以及效率等问题,但在科研方向上,不会像资本驱动型那样唯利是图,而是舍得在基础科研上投资。
这样一来,一些在美国拿不到研发资金的科学家,自然要往中国跑了。
比如著名的物理学家戴维布拉迪,他研究的方向是CCD电子工程,通俗一点就是研制摄像头的传感器基础理论。
本来,这个项目是受美国军方资助的。
但因为研发方向调整,美国人认为当时的CCD像素已经够高了,足以满足精确制导炸弹的需要,所以就把他的项目给砍了。
美国官员还嘲笑他:“你口中的10亿级像素高清摄像机,可以拍到脸上的螨虫是公还是母吗?”
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戴维的自尊心,戴维一怒之下,来到了中国。
昆山政府与他取得了联系之后,不仅给了他科研资金,还将他选入了“江苏省外专百人计划”名单。
在中国,戴维很快就突破了高清晰度CCD的基础理论,造出了10亿级像素的超级相机。而且通过相机并联的方式,达到100亿、400亿都不是梦。
这种超级相机有什么用呢?
我们想想现在什么最火?自动驾驶啊!
自动驾驶无论是激光雷达路线,还是视觉路线,摄像头都是必不可少的零部件。
而高精度的摄像头,提供的像素信息远超普通摄像头,通过这种摄像头优化的智驾算法,直接帮助中国智驾汽车如虎添翼了。
不仅仅如此,这种超级相机还能和5G、物联网、天网、作战机器狗等等技术相结合,应用到航天、社会、军事各个领域。
不夸张地说,戴维来中国,创造的千亿产值是足有的。
我们都知道,在之前,中国引进外国专家,像杨振宁、丘成桐、颜宁和高华健等等,多是以华裔为主,用民族大义来感召。
但说实话,这种用“谈情怀”的方式,效果很一般。因为毕竟咱们要承认,国内的学术交流便利度方面,是要弱于美国的。
美国为什么科研发达?其实就是“聚天下英才而用之”。但现在一系列骚操作,让中国捡到了漏。
— END —
『 要么庸俗,要么悦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