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境优越,父母开明,为何出国留学后突然得了双相障碍、精神分裂症?

文摘   健康   2024-08-13 22:00   广东  


本文首发于2024年03月07号、公众号“晴日精准心理”,我们会重新发布过往【面诊手记】专栏文章,以便读者浏览。


本文字数约:7852 字

阅读时间:10 分钟


本文章节:


01、他出国留学后突然发病,先后被诊断为双相、精神分裂症


02、他不是生病了,而是“开悟”了?


03、表面生活平顺,但其实他一直压抑、孤独


此图为AI生成

文 | 何日辉

发布 | 晴日精准心理(SUN-MEDICAL)


现在很多父母的家庭教育观念已经有所更新了,知道不能对孩子要求太严厉、给他们太大的压力,对待孩子要开明一些。


可即使是这样,有的孩子仍会出现精神心理障碍!


今天这篇文章分享我们最近的一个面诊案例。患者胡彬的父母相当开明,孩子也说父母对自己挺好的,与他们感情深厚。


可是,他的病情十分严重,而且发作得非常突然,短短几天就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妄想,症状顽固。


如果按照主流精神科的诊断标准,他可以被诊断为双相障碍,甚至是精神分裂症。无论是哪一个诊断,都是“重性精神病”。


胡彬的父母已经比很多父母做得更好了,可孩子为什么还会这样?


他突然发病,难道真的是所谓的遗传、先天因素,或者是他的大脑出了问题?


从精准精神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其实并不是。


很多孩子的成长经历看起来很顺利,父母也很宽容,但由于一些经历、所接触的信息等等,他们的内隐记忆层面中有很多病理性记忆,隐藏着很多“雷”。只不过父母和孩子自己都没意识到。


一旦这些“雷”遇到一些触发事件,就有可能“爆雷”,孩子出现严重的精神心理问题。


他出国留学后突然发病,先后被诊断为双相、精神分裂症


胡彬是一名大学生,长得很高大,举止也很有礼貌,他和父母专门从河北来广州找我面诊。


胡彬妈妈说,儿子从小就很乖很听话,几乎从不惹事,父母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非常省心。但长大后,胡彬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不会反驳父母,但不一定按照父母的话去做了。


“他爸平时工作很忙,主要是我和他在家,我主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跟他的沟通也不是很多”,胡彬妈妈说,“他在学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好的坏的他都不太说。有时他被老师表扬了,我还是听别人说的。”


胡彬小学时成绩很好,可到了初中,成绩开始下降,“我们当时也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觉得孩子顶多就是不爱学习了”。


当时,他身边陆陆续续有同学出去求学,有的去了大名鼎鼎的衡水中学,有的出了国。“他那时候也想出国,但我们觉得在当地按部就班学就行了,咱也没有太高的期望。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他就踏实不下来学习了,成绩下滑了。”


中考的时候,胡彬踩着分数线进了重点高中,成绩在班里中下等,学习状态仍然比较低迷。高二的五一假期,胡彬似乎彻底躺平了,所有作业他都没做,父母也没有逼迫他。


“他说真的不想在国内上学了,想换个环境学习,那就换吧,随孩子所愿。其实那时候他可能就出心理问题了,但我们根本不了解”。


既然要出国,那肯定要过语言关。胡彬那时候已经学不进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报了培训班学英语,最后去了新西兰,经过测试,被分到了相对低年级的班。


“我们把他送过去之后就回来了。然后老师反馈他上课不学习,跟寄宿家庭也处不好,寄宿家长收他的手机,他就偷手机。总之老师反映的情况都不是很好”,胡彬妈妈说。


“2019年4月中旬,他发了3天高烧。退烧几天后行为有些异常,说自己开窍了,看见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说自己有超能力,还给同学发微信说要一起干大事。”


“到了5月初,他半夜起来出去了,在海边发呆。附近的酒店保安发现他不对劲,问他在干嘛,他说他在保护酒店。保安报了警,警察把他送回寝室,他又半夜把同学叫醒,做鬼脸。”


“第二天,那边的老师陪他去心理医院,我也赶紧买机票过去。他在新西兰的医院住了一周,大夫说是双相障碍。在国外看病太不方便了,出了这种事,我们也不敢再让孩子在外面,就把他接回国了。”


“我们带他去北大六院,当时他的情况稳定很多了,医生说不用住院,继续按照本来的药物服用。”


“我们对这个病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停药会如何。他吃了20多天药,还是不太正常,我们给他停药了,改成中药针灸,好像有点效果。但是精神科的大夫说其实是西药的延续作用。总之孩子状态还是不行,好几天不睡觉,胡言乱语,很兴奋。”


“当时我们已经离开北京回到老家了,只好在老家的医院看病住院。这回大夫说他是精神分裂症,情况比较严重,建议我们还是去北京看专家,说他发病前发过烧,要排除有没有脑炎的问题。”


“于是我们又去北大六院看原来那个专家,脑炎的问题也排除了。再接着就是吃了2年半的药,吃药的时候很稳定,一天比一天好,中间也没反复。他开始复习高中的文化课,慢慢也能学进去,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也不是很愿意学,但最后还是考上了大学”。


“上了大学,第一学期他很正常,所有的科目都过了,还进了社团、学生会。寒假的时候疫情就来了,第二个学期都在家上网课,我们去北京复诊也不方便。我们觉得,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药了,是不是能停了?您也懂的,家长都不想孩子一直服药。”


“我们跟大夫沟通,大夫就说那就停停看。停了药一个多月后,他的情绪有点反常。大夫说,要不把药加回来吧。但我还是不太忍心,也不确定,想着孩子有时候有点情绪也正常吧?”


“结果大二一回校,他去了没几天就不行了,说呆不下去。那时候天天要排队测核酸,他说在人多的地方待不住。我就把他接回家,给他办理了休学1年,药又吃回去了。现在他复学了,又从大一开始读,目前挺稳定。”


胡彬妈妈把儿子的情况说得很详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他还看过男同性恋的视频,还有app,我们后来才发现的”。


在面诊前,我就知道主要是胡彬妈妈先了解到我们、并提出前来就诊的。我看胡彬的爸爸一直没说话,我请他也补充一下。


“其实我对他的要求比较宽松,不用成绩有多好,只要孩子有冲劲就行,从小我基本没有打过他。他高中学习不好,觉得国内压力大,想去国外比较宽松的环境,我能够理解,想着可能孩子出去之后慢慢就能找到方向了。”


“当时他出国的情况不是很好嘛,我就跟他说,如果你学不好你就回来,没关系的。后来他就发烧、说胡话,有点幻视了,还去商场拿东西,觉得别人都看不到他。”


“我问他在那边有没有吸毒,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比如被人欺负啊、暴力之类的,但都没有。所以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发病呢?我们挺后悔当初那么早就让他出去留学,如果没出去的话,可能不会发生这些事,也后悔当时擅自给他停药了,导致病情反反复复。”


“现在他回来了,跟我的沟通也不是特别多。其实我不用他获得很大成就,高官厚禄什么的,只要他能自强自律,能够独立生活,融入社会,好好工作,不用一直吃药,我就很满足了。”


“因为如果一直吃药,对生活和他的器官还是有很大影响的。现在他明显嗜睡、发胖,不愿意动,这都跟吃药有关。他也不愿意社交,跟以前的同学都不联系了,我怕他心里自卑。我们希望他能脱离出这个患病的状态。”


“胡彬接受过心理咨询吗?”我问。


“我们带他找过,但他觉得作用不大”,胡彬爸爸说。


他不是生病了,而是“开悟”了?


胡彬在新西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严重的症状?


他父母想不明白,我暂时也难以做出判断。我跟胡彬单独交谈,希望能得到更多线索。


胡彬情绪很稳定,也不介意敞开心扉。我稍微花了点时间介绍了我自己、我们的机构,他就开始回忆起在新西兰的经历。


“可能我并没有把我的情况当做一种病。我在国内上中学的时候不愿意学习,学习压力很大,我觉得也正常,班上也没几个真正爱学习的,所以我就出国了。”


“那在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就是有一天,我在学校外面看见一个东西,是一个会动的光,有一点人的形状。”


“就那一瞬间,它动了一下,我的脑袋里就突然出现了很多东西,什么创造新纪元、地球矩阵、世界大同,突然就进到我脑子里来了。其实这些信息我以前也关注过,有点兴趣,但没有太往心里去,不会去研究它。”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不太正常了。我会看到很大的国际象棋,脑袋里有阴谋集团和外星人信息。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就是现在网上有很多这方面的披露,慢慢的都出现在我生活里了,也对上了我以前接触过的信息。”


“比如我在酒店的床下面发现了很多符号,都是我看不懂的符号,密密麻麻的。那里还有一扇门,我记得以前这扇门上面什么都没有的,但后来多了一些符号,一个由三角形和圆圈组成的图形。这个符号在我眼前越来越明显。”


“当时我的视觉、嗅觉、听觉等等,整个五感也不一样了,特别自由、快乐,跟现在的完全不同,好像脱离了现实社会的感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当时有没有滥用过药品?”


“没有,我那所学校对这个管得很严的。反正我就是看到了一些东西,感受到了一些信息。学校里有些孩子身上有纹身,跟我看到的符号和信息也联系上了。”


“后来我回国,跟父母去一家寺庙。我在屋里感觉到外面有3匹马,头上长着角,就类似于独角兽,它们低着头在动,蹄子上是反光的。我很疑惑嘛,就想出去看看到底有没有。”


“我走到屋外,外面其实没有,但我就感觉有,而且这个感觉指引我往山里跑。我跟着这个感觉走了一段山路,结果还真看到3匹马,我就想去摸摸它们。它们就跑了,不见了,一瞬间就跑没了,但好像还是有种感觉指引我跟着它们走。”


“这时候我听到山下有人喊我的名字,非常清晰。我一下子就缓过神了,我就沿着声音下山了,是爸爸妈妈在等我,很着急,不知道我去哪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不是我们眼前所看到的。我们现在是被控制着的,就有点像《黑客帝国》里面说的。我们的学校、政府、金钱系统、医疗系统等等都被阴谋集团控制着,进入到大众视线的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部分人们看不见”。


“当然,现在有很多人也了解光明会、黑手党这些了,还有外星人、蜥蜴人。咱们中国除夕放鞭炮,是为了驱赶年兽嘛,其实年兽就是蜥蜴人。除夕的‘夕’字,其实就是按照蜥蜴人眼睛的样子造出来的。”


胡彬说了很多很多他的认知,对于其中一些信息,我只能说我闻所未闻,不断努力地跟上他的节奏。


“我记得回国外宿舍的一天晚上,我看到有一朵云一直闪着光,云层里像是有个东西,有可能是UFO。后来我才知道,那朵云是伪装云,是外星人不想让地球上的人看见,但是又想让一些人意识到它存在,它要解放地球。其实,有很多电影不是科幻片,而是纪录片,是把一部分真相给大众看。”


胡彬停下来喝了口水,我趁机问,“刚刚你说的这些认知,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是新西兰那一次,看到的那个光,然后我就意识到这些东西存在了,这些东西也向我靠拢了,就算我不主动找,它们也会主动来找我。之前国内有一个揭露这些信息的人主动加我,给我看了很多资料。还有一些冥想啊、正念啊,我也会关注一下。”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在新西兰的经历就像是开悟了一样”,我说。


“对!是的!但就算你开悟了,在你脱离这个控制矩阵之前,会有人来抓你,阴谋集团还是想去控制你,把你拽回来。所以后来我又恢复正常了。”


“那你以后还想有这种开悟的经历吗?”


“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那个感觉很美好的。但是在那种状态下,我的生活不能自理的,会给父母造成很多麻烦,在别人看来行为不正常,别人看我们的眼神很怪异,父母会很痛苦。”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知道所谓的开悟会影响正常生活,但你也想体验那种感觉,现在你有什么目标吗?”


“我想让地球解放”,胡彬说。


“你这个目标很大,那你得有能力才行啊”,我说。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是凭自己小小的力量,有时候会参加一下集体冥想。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但我觉得这算是有意义的事。”


其实,当我听到胡彬说他的“开悟状态”会让父母很痛苦,他于心不忍的时候,我不禁有点感动。


“你对你父母有什么感觉?”,我问


“他们挺开明的,对我很好。”


“那你小时候为啥不跟他们沟通?人家是报喜不报忧,你可是喜忧都不报”,我跟他打趣。


胡彬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感觉没啥好说的,我在学校跟同学玩得挺好的,我跟他们都说完了,回家就不会想着跟父母说了。其实有时也会说,但说得少。我觉得这个对我的影响倒不大。”


“那你觉得为啥到了初中就成绩下滑了?”


“因为我觉得学校里都是强制性的学习。是有的人愿意学,但不代表我愿意啊。我小学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到了初中,班主任比较严格了,又在尖子班,氛围比较紧张,老师让我们所有人都互相竞争,每个人都拼命往一个目标去够,我很烦那样的教育制度,我觉得大家互相之间是要合作的。”


“你刚才说,你并不觉得你的情况一定是个病。但你现在又吃着药,是不是其实你不太认同你现在的现实生活?”


“其实药物是父母让我吃的,我自己不太想吃,因为我知道吃药解决不了我心里面的事情,它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但我还是愿意过现在的正常生活的,我不想让父母再那么痛苦,也不要对周围的人产生负面影响。至于开悟的体验,如果后面还能有,那也挺好,但前提是不要影响正常的生活。”


胡彬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还是非常难得的。我继续试探,“我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看男同的视频?”


“就是好奇吧,我也不知道。看视频的时候会有一点开心、兴奋。我觉得我以后跟男的或者女的在一起都行。”


“哎呦?你觉得你这个是怎么来的?”我笑着问他。


这个憨厚的大男孩害羞了,“我觉得可能是天生的?但我也不确定。现在这方面的人特别多,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呢?”


“我觉得你这不是天生的,后面我会再向你和爸爸妈妈解释原因。”


胡彬点了点头。


我看了一眼台钟,面诊时间已经过了1个多小时了。我问胡彬还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他说暂时想不到了。


我们休息一小会儿,然后把他的爸爸妈妈请回了面诊室。在面诊的最后环节,我会详细地向他们提供我的诊断意见和康复建议。


表面生活平顺,但其实他一直压抑、孤独


我先向胡彬和他父母分析诊断上的问题。


胡彬在新西兰被诊断为双相障碍,回到国内后,北大六院的专家也认为他是双相,而河北的一位大夫甚至觉得他得的是精神分裂症。胡彬在不同的时期,症状不完全相同,不同的大夫,诊断经验也不同,所以他们给出的诊断意见不一致,这并不奇怪。


从新西兰和北大六院的大夫来看,胡彬有过明显的亢奋、兴奋、认为自己很厉害的躁狂发作,所以诊断为双相障碍,幻觉、妄想只是伴发的症状。


而在河北的那位精神科大夫看来,胡彬的那些认知都是妄想、幻觉,说的话也是胡言乱语,甚至吃了药、情绪平稳了也一直有这些症状,所以他认为胡彬其实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从主流精神科来看,这两种诊断意见都无可厚非,可以理解。而无论是双相障碍还是精神分裂症,它们都属于“重性精神病”,很多大夫认为这是遗传导致的,是基因的问题。


可是胡彬的父母都没有精神心理障碍,何来的遗传?那有的大夫也会说是大脑神经递质有问题,或者说家族里有隐藏的基因问题。


总之,大部分精神科大夫都倾向于从生物学层面去看待双相障碍和精神分裂症,并认为患者需要长期服药、甚至是终身服药,能恢复一定的社会功能,基本正常生活就不错了,不要奢求彻底治愈、停药。


可是,从精准精神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认为胡彬的症状主要是后天经历导致的,比如原生家庭、学校、互联网。


先来说他的原生家庭。其实对比起大部分患者的父母,胡彬的父母已经很好了,他们很少打骂孩子,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但他们有个问题——没有真正走进孩子的内心,孩子不愿意跟他们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日常经历,觉得没啥好说的。


当然,这个要求对父母来说是比较高了。大部分父母都没能做到这一点,这很常见。但出于这一点,胡彬父母根本不了解孩子的心里想法,更不知道孩子平时接触了什么信息,及时的积极引导、防范于未然更是无从谈起。


然后是胡彬的校园经历。他说,从初中开始学业压力就很大,老师很严厉,都是扭曲的“填鸭式”教育,他非常反感,所以他不愿意学。他说的确实有部分是客观事实,但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如此抵触应试教育并厌学的。


所以,这里面至少折射了2个问题,他在学校里肯定遭受过很多叠加性心理创伤,很可能也接触过不少抨击国内应试教育的信息。而且,他在中学时期已经出现了学习障碍,可能从小学开始就有了,只是那时未凸显。


听我说到这的时候,胡彬的表情有些错愕,我大概能够猜到他的想法。


“胡彬,可能在你看来,你初中的时候只是不想学、不屑于学,不是学不好,但其实这里面是有联系的。”


“如果你那时候的学习效率很高,把作业完成得又快又好,考试成绩也不错,那老师表扬你,同学羡慕你,你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做想做的事,你感到比较轻松、有成就感,那你就肯定不会这么讨厌所谓的应试教育。”


“所以,我猜你在小学就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方法,到了初中,学业难度加大了,又是尖子班,这个问题就凸显了,成绩就跟不上了。”


“你学得没有成就感,老师可能会批评你,有些同学可能对你有不好的看法,你觉得很烦、很郁闷,然后就恶性循环,成绩持续下滑,你也越来越不爱学。”


而且,胡彬小学时成绩好,可能经常受到老师或长辈的过度夸奖,他形成了一定的自以为是的性格。他认为他对应试教育的理解就是对的,包括后来他“开悟”到的信息,他也认为自己是对的。


其实在初中时,胡彬就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他很想逃离,换一个宽松的环境,无奈父母一开始不允许,他只好一直忍耐着。到了高中,他的学习障碍更加严重了,已经学不下去了,他父母不忍心,同意送他出国。


很多父母和孩子以为换了个宽松的环境之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其实远远不是。胡彬出国之后,环境是宽松了,但他的学习障碍还是存在,又存在比较大的语言障碍和文化冲突,他还是学不好,上课难以集中注意力,忍不住沉迷手机,屡屡被老师和寄宿家庭投诉。


在出国的阶段中,他也遭受了很多叠加性心理创伤。他身边没有知心朋友,从小也不爱跟父母讲心里话。虽然他和父母都说似乎没遇到什么大事,但他其实长期感到非常孤独、压抑。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在国外发高烧3天,最高到达39度。不排除他因为高烧而产生了一些幻觉,又跟他以前看过的一些网络信息相结合,他就有了“开悟”的感觉。


所以,他发烧只是一个诱因,关键还是他发高烧之前的经历和认知。


他所谓的“开悟”背后是有原因的,一是他以前在网络上或者看书所接触的信息,像阴谋集团、外星人、蜥蜴人等,虽然他以前不全信,但本来就感兴趣。


二是他一直在现实生活中感到苦闷、没有成就感,但他内心对自己是有追求的,他不希望一辈子平庸,而是希望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甚至是不同凡响的事,实现自我价值。


所以当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东西,又跟以前看的网络信息结合上的时候,他不但不觉得害怕、诡异,反而非常兴奋,觉得自己果然异于常人、天赋异禀,能洞察地球的秘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更加沉迷上网搜索相关信息,接触同类型的网友,整天想这方面的事情,也忍不住跟身边的人说,声称要解放地球、干大事。别人觉得他很怪异,很不正常,大夫认为他出现了幻觉和妄想,但他自己是坚信不疑的,而且非常亢奋、享受,形成了病理性正性情绪体验。


所以直到现在,胡彬还是很怀念那时的体验,也仍然相信他接触到的信息是真的。只不过,他对父母的感情深厚,他意识到自己当时的状态会令父母很担心、很痛苦,也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他理性上知道要恢复正常生活,才愿意接受药物治疗。


如果不是出于对父母的爱和在意,又或者如果父母不在了,胡彬可能早就自我放飞,坚定地沉迷在“开悟”里面,彻底丧失自知力了。


这时候,胡彬的爸爸插话道,“其实我也发现他很爱上网看这些玄幻的东西,他初中就爱看《三体》这类科幻小说,看着看着就把自己带进去了。我说你看这些有啥用啊,还是要回到生活中来啊。”


听到父亲带着数落自己的语气,胡彬脸上有点不悦。


总的来说,胡彬在成长经历中看起来比较平顺,父母开明,但其实他也遭受过叠加性心理创伤,部分符合病因学诊断——创伤后应激反应失调(PTSRD),但不算是特别典型,因为他显然也受到很多网络信息的负面影响。


在面诊中,我还向胡彬及其父母分析了更多方面的心理根源。但受限于文章篇幅,这里就不一一展开了。


说完了原因,但到底该怎么解决?胡彬怎么尽可能加快康复,实现停药?


如果他接受我们的精准化临床心理干预,我们会如何处理?


如果他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无法接受,或者他不愿意接受,那他和父母可以采取哪些方法加快康复?怎么能让他对那些大众听起来不切实际的想法恢复理性?明天的文章继续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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