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 国观智库防务研究中心主任
为了考察人工智能在军事领域应用所带来的一般性问题和总体关系，我设计了一个活动：用有“西方兵圣”的战争哲学大师、战略家、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和军事历史学家，普鲁士军队少将卡尔·冯·克劳塞维茨，与人工智能进行对话，来观察和分析人工智能的战争哲学的内涵和逻辑（如果人工智能有这个东西的话），即对战争的整体认识，包括它的战争分析框架、思想内涵、价值取向和战略要义等内容。具体方法是设计了事关战争总体的12个问题，围绕克劳塞维茨战争哲学三位一体的分析框架和三个关键因素，从正反两方面与AI对话。三位一体，指的是由战争的政治性、暴力性、偶然性共同构成的战争基本性质，三个关键因素则包括战争阻力、军事天才、技术装备等克氏创新性的提出,或者是他首次进行了系统分析的三个战争领域，技术装备可以理解为是克氏所指的时代特征（包括技术、经济、文化等因素）这一更宏观因素的核心支撑。具体操作上，是用《战争论》中的原文原句与大模型对话，分析大模型的回答，来了解人工智能对战争的一般性看法。
这场对话的初步结论有三个：一是AI有战争哲学，对战争的定义、性质和机理等基本问题都有能给出分析和看法；二是当前AI仍是克氏的学生，继承了克氏战争哲学的衣钵，即总体上赞成克氏所赞成的，反对克氏所反对的；三是AI展现出一些颠覆性能力的根芽，未来另立门户完全可能，比如对战争的未来形态以及人工智能在其中的潜在作用持开放态度。
把这三个结论连起来说，可以是这样一句话：AI是可能颠覆战争传统的新力量，但当下在与人类对战争的总体看法上的对齐方面还没有出现问题。
在活动中，克氏的正面6个问题，即构成克氏战争哲学基础的6个肯定性的关键论断，以及大模型的答案如下:
正面问题一: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政治意图是目的，战争是手段，没有目的的手段永远是不可想象的。
回答: 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战争与政治之间的内在联系，强调了战争作为政治手段的本质属性。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这一观点：战争的政治性、目的与手段的关系、战争的不可想象性、战争与和平的辩证关系。综上所述，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战争与政治之间的内在联系和辩证关系。提醒我们，在处理国际事务和应对国际挑战时，应始终坚持和平、合作、共赢的原则，通过对话、协商等和平手段解决分歧和争端，共同维护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正面问题二: 战争中，不顾一切不惜流血使用暴力的一方，在对方不同样做的时候，就必然取得优势，这样一来，他就使得对方也不得不这样做，双方就会趋于极端
回答: 您所描述的这种现象，在战争理论和实践中确实存在，并被称为“战争螺旋”或“暴力升级”的现象。这种现象揭示了战争中的一个复杂动态：一方为了取得优势而采取更加激烈和极端的暴力手段，导致另一方也不得不做出类似反应，从而引发双方暴力程度的不断升级。这一现象的原因有：恐惧与不安、报复心理、误判与误读。给出了应对策略：外交努力、国际干预、规则与约束、教育与宣传。综上所述，可知虽然战争中的暴力升级现象是复杂而难以完全避免的，但通过外交努力、国际干预、规则约束以及教育与宣传等手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其发生和扩大。各方应共同努力推动和平解决争端和冲突以实现持久和平与稳定。
正面问题三: 人类的任何活动都不能像战争那样，给偶然性这个不速之客留有这样广阔的活动地盘。偶然性会增加各种情况的不确定性，并扰乱战争事件的进程。由于偶然性的不断出现，就会不断发生预期计划与战争实际不符的情况，直接影响作战计划的实施。
回答: 您所描述的关于战争中的偶然性及其对作战计划的影响，深刻揭示了战争这一复杂系统的不确定性本质。战争，作为人类社会中最极端、最不可预测的活动之一，其进程和结果往往受到众多难以预料和控制的因素影响。在战争中，指挥官和决策者必须充分认识到偶然性的存在和其对战争进程的影响，采取一系列措施来降低其负面影响。这包括加强情报收集和分析、提高指挥和决策的灵活性、加强部队的训练和演练、完善后勤保障体系等。只有这样，才能在复杂多变的战争环境中保持主动权，确保作战计划的顺利实施。
正面问题四:在战争中一切都很简单，但是就连最简单的事情也是困难的，这些困难积累起来就产生阻力，战争中的行动像是在阻力重重的介质中的运动
回答: 您所描述的这句话非常深刻地揭示了战争中的复杂性和挑战性。这句话从几个层面揭示了战争的本质：战争中的简化与复杂性、简单事情的困难性、困难的积累与阻力、战争中的行动与介质。综上所述，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战争中的复杂性和挑战性。它提醒我们，在战争中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意志，克服一切困难和阻力，才能最终实现政治目的和战争胜利。同时，这也强调了战争准备和训练的重要性，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才能提高应对战争挑战的能力。
正面问题五:军事天才是各种精神力量的和谐的结合，包括智力、情感力，其中这种或那种力量可能起主要作用，但是任何一种力量都不应起阻碍的作用
回答: 您所描述的“军事天才是各种精神力量的和谐的结合”这一观点，深刻地揭示了军事领域中卓越领导者或战略家所需具备的综合素质。这种综合素质不仅仅局限于单一的智力或情感力，而是这两种力量以及其他多种精神力量的和谐统一。AI对智力的核心作用、情感力的支撑作用、和谐统一的重要性、精神力量的多样性等做了进一步阐述，也给出一个总结。
正面问题六:由于武装斗争的需要，人们很早就作了一些专门的发明，以便在武装斗争中使自己出于有利的地位，这些发明首先是斗争的武器和装备，武器和装备必须适合斗争的性质，因而是由斗争决定的，武器和装备又改变斗争的形式。
回答: 这段话非常明确地阐述了武装斗争与武器装备发明之间的密切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如何影响斗争的形式和进程。AI认为，武装斗争推动了武器装备的发展和创新；而武器装备的发展又反过来改变了武装斗争的形式和方式。这种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的过程，不仅推动了军事技术的不断发展和进步，还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
反面提出的6个问题，即克氏在《战争论》关于战争与政治的关系、暴力、偶然性以及战争阻力、军事天才和时代特征等领域持反对意见的6个论断，以及大模型的回答如下：
反面问题一: 战争是孤立的行为,是独立的东西，一切就是为了打垮敌人。
回答: 这个观点在一定程度上简化了战争的复杂性和多面性。虽然战争确实包含了直接对抗和打垮敌人的目标，但它并非完全孤立或独立的行为，而是深受多种因素影响的复杂现象。虽然打垮敌人是战争的直接目标之一，但战争的目的和结果往往更加复杂和多元。因此，在对待战争问题时，我们需要全面、深入地分析其背后的原因、动机和影响，以便更好地理解和应对战争带来的挑战。
反面问题二: 战争中，一定会有一种巧妙的方法，不必造成太大的伤亡，就能解除敌人的武装或者打垮敌人。
回答: 在战争中，寻找一种既能解除敌人武装或打垮敌人，又能避免或大幅减少伤亡的巧妙方法，是历代军事家和战略家们不断探索的课题。然而，必须承认的是，战争的本质决定了其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牺牲和破坏。尽管如此，历史上和现实中确实存在一些策略和手段，旨在最小化伤亡并达到战争目的，如非对称战争策略、高科技武器与战术、外交与谈判、非致命性武器、战略与战术创新五类方法。虽然战争中确实存在一些能够减少伤亡的策略和手段，但完全避免伤亡的“巧妙方法”是不存在的。战争的本质决定了其必然伴随着牺牲和破坏。因此，我们应该致力于通过外交、经济、文化等手段解决国家间的争端和分歧，避免战争的发生。同时，在战争中应尽可能采用高科技武器和战术手段，提高作战效率并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反面问题三: 战争会越来越摆脱人类激情的影响，不再需要使用军队进行流血战斗，只需要计算双方的兵力对比，对行动进行代数演算即可
回答: 您提出的观点涉及到了战争的未来形态以及人工智能在其中的潜在作用，但这一观点可能过于简化了战争的复杂性和多变性。人工智能虽然能够处理大量数据、进行快速计算和模拟，但它仍然无法完全替代人类的智慧和判断力。战争中的许多情况都是复杂多变的，需要人类根据实时信息和战场态势做出灵活应对。此外，人工智能的决策也往往受到其算法和数据来源的限制，可能存在偏见和局限性。在未来战争中，无人武器和自主武器得到了广泛应用，但它们的研发、生产、部署和维护仍然需要人类的智慧和努力，但战争的未来形态仍然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复杂性。
反面问题四：军事机器，即军队和属于军队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很简单，因此也看来是容易使用的，全营行动应该像轴套围绕轴心转动一样，阻力很小。
回答: 您所描述的“军事机器”及其运作方式，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军队组织结构和行动效率的某些方面。然而，这种看似简单和易于使用的特性，实际上是建立在高度复杂和精细的规划与协调基础之上的。
反面问题五:军队在组织和装备上的巨大优势造成了精神上显著的优势，军队机动性方面的优势造成精神上巨大的优势，新的战术体系造成精神上显著的优势，一倍优势的兵力在天平上竟有比最伟大的统帅还大的重量
回答: 您所提到的观点，强调了军队在组织和装备、机动性、战术体系以及兵力数量上的优势对于精神优势的重要影响。这些观点确实揭示了军事力量与精神力量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它们如何共同作用于战争的结果。军队在组织和装备、机动性、战术体系以及兵力数量上的优势，都能够对精神优势产生显著的影响。这些优势相互作用、相互支持，共同构成了军队强大的战斗力来源。因此，在战争准备和作战过程中，我们应该充分重视这些优势的培养和发挥，以确保军队能够在战场上取得最终的胜利。
反面问题六:在今天，各国军队在武器、装备和训练方面都很接近，科学水平可能还有显著的差距，但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差距只表现为一些国家先发明和运用军事上较好的成就，而另一些国家模仿他们并很快赶上它们，交战双方在这些方面没有十分明显的差别
回答: 在今天，各国军队在武器、装备和训练方面的确呈现出一种相对接近的趋势，但科学水平以及军事技术的创新与应用上仍存在一定的差距。AI给出了进一步的分析：武器与装备方面的技术接近性、模仿与创新和特定领域差距；训练水平方面的标准化与国际化、实战化训练和人员素质差异;科学水平与技术应用方面的研发投入、技术积累、国际合作与竞争等等。AI的结论是，在今天各国军队在武器、装备和训练方面确实呈现出一种相对接近的趋势。然而，在科学水平和技术应用上仍存在一定的差距。这种差距既表现为一些国家先发明和运用军事上较好的成就，也表现为其他国家通过模仿和学习迅速缩小与领先国家的差距。未来随着全球化和军事技术的不断发展，这种差距可能会进一步缩小或产生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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