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那些不能不说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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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2024-07-02 08:29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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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方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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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水浒传》，无论是一百二十回的繁本或是七十几回的简本，打开看来几乎章章回回都少不了酒这一尤物，它在不同情节、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伴着不同人物出现。三两页间会蹦出来撩人目光，人来客往的家常酒不计其数，最吸引人们眼球的则是那些造就了梁山一百零八名好汉，形成水浒故事的酒和酒场。如果没有这些酒和酒场，整部《水浒传》也许将会被颠覆，梁山好汉的故事则不知会被怎样叙述了。酒，是水浒这部大剧起伏跌宕不可或缺的道具，是施(耐庵)公串起整个水浒故事的重要引线。一百二十回的《水浒全传》从头至尾全部读罢，掩卷而思，不由让人心生感叹。一群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英雄豪气、轰轰烈烈的梁山好汉竟是：聚也在酒，散也在酒;成也在酒，败也在酒;兴也在酒，衰也在酒。梁山好汉一人一绰号，一人一本领，一人一性格，但从人人会喝酒，个个讲义气这点是相通的。从第二回九纹龙史进第一个登场开始，到第七十回紫髯伯皇甫端最后一个上山聚齐，每个好汉的现身几乎都是在酒场上。开始只是两、三个好汉酒场上偶然相聚，到后来就是更多的好汉们有意识的相交了。好汉相交突出一个“义”字，在中国文化(特别是民间文化)里，酒和义从来都是密切联系的。不知是讲义气的人喜欢喝酒，还是喝了酒的人爱讲义气，不管怎么说，梁山好汉们确实是以酒和义为缘由而相聚的。书中许多章节描写了零星好汉在乡村酒肆、市井酒楼、庄园酒场的不期而遇，无论是乡村土酒还是庄园自酿，喝得那叫个畅快，酒助人兴。好汉们脾气相投，相互仰慕，遂结成了异性兄弟、至交好友。如：以鲁智深故事为主线，以宋江故事为主线，以武松故事为主线，分别都交往一伙兄弟，但这只是整部大故事的铺垫。直到以晁盖、吴用为首的七位好汉开始串联，谋划智取生辰纲的大事，才算开始了好汉们的共同的业绩。这期间，石碣村荷花荡吴用与阮氏三雄的一场交心酒，东溪村晁盖家中一场七星机缘相会酒，黄泥岗一担诡谲的蒙汗酒，都不可轻视。稍后晁盖等人谋求到梁山落草，遭王伦婉拒。林冲义愤填膺，火并王伦，一场送别酒，主客逆转，晁盖被推举为梁山泊十一名义士之首。众好汉聚义厅摆酒设宴，祭祀天地神明，庆贺重新聚义，“真乃是交情浑似股肱，义气如同骨肉”。至此奠定了水泊山寨的基础，这是水浒故事中至关重要的两场酒。再往后就要说到宋江曲曲折折的上山之路了。宋江可谓江湖上最讲义气之人，人称“呼保义”，也是最解人情、最善摆酒场之人，又称“及时雨”。常常慷慨解囊，救人于危难，从来不吝啬请人喝酒之银两，不仅在本乡本土有深厚的人缘，就连犯事后充军发配从北到南的一路，也是酒场不断，罗织了广阔的人脉关系。难怪贪酒的李逵和宋江初次见面就说“真个好个宋哥哥，人说不差了!便知我兄弟的性格!结拜得这位哥哥，也不枉了!”。宋江被众好汉舍命救上梁山后，很快被拥为二寨主，靠着义薄云天的威望，率领众兄弟攻南打北，为梁山屡建功勋。阵阵征战皆能纳将得士，场场酒宴都引好汉上山，晁盖殒命后自然坐了水泊梁山头把交椅。书到第七十一回，水泊梁山达到鼎盛时期，一百零八名好汉就此聚齐，“忠义堂石碣受天命 梁山泊英雄排座次”。梁山泊里举行了最为隆重的一次酒宴，“唤做菊花之会”。不知施公是否特意为此次盛大酒宴冠以菊花之名，菊花开在深秋，自此往后的气候渐渐进入萧瑟苍凉，寓意着梁山好汉们的盛期将过，此后便要步入衰落之路了。酒宴当场就发生了事端，书中这样叙述：“且说忠义堂上遍插菊花，各依次坐，分头把盏。堂前两边筛锣击鼓，大吹大擂，笑语喧哗，觥筹交错，众头领开怀痛饮。马麟品箫唱曲，燕青弹筝。不觉日暮。宋江大醉，叫取笔纸来，一时乘着酒兴，作《满江红》一词。写毕，令乐和单唱这首词曲”。当唱到词中“望天王降诏早招安”时，“只见武松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冷了弟兄们的心!黑旋风便睁圆怪眼大叫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只一脚，把桌子踢起，攧做粉碎”。一场盛宴尚未结束，英雄们思想深处的矛盾已经显现，看来好汉们上梁山的初心并不相同。宋江刚接手梁山泊头把交椅，就把聚义厅就改名为忠义堂，逐渐把自己的思想施加于众好汉。后来加速实施其计划，千方百计到东京请客送礼，在名妓李师师家喝了一场花酒，以图打通门道，接受朝廷招安。这让出身底层的好汉们心灰意冷，但在哥们义气的束绑之下，还是随从了这位大哥。酒继续再喝，但再也不是那种抛肝抛胆的交心酒了。凡遇到与招安相关的事，好汉们总要制造出大动静，“活阎罗倒船偷御酒，黑旋风扯诏骂钦差”，“刘唐放火烧战船”，“张顺凿漏海鳅船”，好汉们从没把皇帝老儿和朝廷官兵放在眼里。但却在哥们义气前服了软，最终跟着这位忠义为天的宋大哥招了安。梁山泊前分金大卖市，忠义堂里又是大摆筵席，这次好汉们喝下的是一百零八瓶皇赐御酒，滋味能有当年的乡酿村醪好喝吗?此后宋江率领众好汉为朝廷东西南北四处征战，平辽番、捉田虎、拿王庆、擒方腊。虽说屡建奇功，但也常常损兵折将，时有好汉惨烈殒命沙场，还有兄弟悲凉病死他乡。剩余兄弟们一次次洒酒送别亡灵，心中好不凄惨。但更为凄惨之事还在后边，当宋江、卢俊义率兵得胜还朝时，原来一百零八名好汉仅剩二十七人上殿朝觐。尽管封了个一官半职，也难免被老对头高俅、蔡京等奸臣所算计。卢俊义、宋江怎能拒绝皇帝所赐御膳、御酒，吃下后才知身中其毒。最可恼的是，宋江自己甘愿饮下毒酒便罢，却还要骗好兄弟李逵一起饮下，重义的大哥和奢酒的老弟得到同样下场。后又有吴用、花荣双双自缢在寥儿洼宋江墓前。一部《水浒传》最后就以这样一场凄凄惨惨的酒做了收尾。施公不惜笔墨对书中的酒和酒场进行了精心描写。有酣畅淋漓的豪饮，有孤独悲愤的自斟，有侠肝义胆的交心酒，有杀机四伏的阴谋酒，有山乡湖村惬意的酒肆，有都城市井欢娱的酒楼，有相见恨晚的二人聚，有话不投机的尴尬局，有农家村醪解渴过瘾，有宫廷御酒包藏祸心，有透瓶香撩人口鼻，有蒙汗药喝下即倒。形形色色的酒丰富了水浒的故事，激扬出各色人等独特的性格，塑造出好汉们的鲜活的形象。我们可以看到：花和尚鲁智深五台山下桶歪坛倒的畅饮;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中悲切苦闷的自斟;黑旋风李逵浔阳江贪杯时的纵情恣意;行者武松景阳冈、快活林豪饮后的英雄气概……众好汉中唯有武松的酒品最为令人敬佩，他不仅酒量超群，而且喝酒自有分寸，醉酒不乱酒，酒场上不卑不亢，一身凛然之气。且不说：在景阳岗三碗不过岗酒家，一口气喝下十八碗透瓶香，酒醉身不倒，赤手空拳打死斑斓猛虎;在快活林十里长街，一店三碗酒，无三不过往，喝一分酒长一分本事，喝十分酒有十分力气，舒展拳脚醉打蒋门神，等等精彩桥段。另有多处酒场上，更张显出武松刚直智勇的内在性格。一是武松书中初次露面，在柴进庄里，柴进宴请宋江时厚此薄彼，疏慢武松，英雄岂是低三下四的乞食之人，当即不平则鸣。二是到清河县看望哥哥武大郎，嫂子潘金莲乃一风流女子，屡次甜言蜜语、借酒调情、以美色勾引武松，武松不为所动，劈手夺过酒盏，泼在地上，说到：嫂嫂休要恁地不识羞耻!咱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正直形象跃然纸上。三是在孟州十字坡山村野店，机敏异常，察言观色，只用三言两句话语便识破了孙二娘的蒙汗酒，免遭劫难。这份警觉绝非一般贪杯之徒可比。四是梁山忠义堂之上，举寨欢庆的菊花酒会，众头领开怀畅饮，一个个面红目醺，当宋江敞露心怀发出“望天王降诏早招安”的意愿时，武松第一个吼出了反对的声响。真个好汉子酒醉心不醉，敢向位于头把交椅的老大说不。最后是在梁山好汉战胜方腊，即将随宋江赴京朝觐时，武松断然拒绝，不求高官不羡富贵，独自留在杭州六和寺，陪同好兄弟鲁智深灵塔，终成“行者”美名。酒文化在中国传承已久，《水浒传》无疑为中国酒文化增添了色彩别致的一页。人们爱喝酒，这是内在基因所致，古往今来中国人酿制出无数美酒，也演绎出无数酒的故事，形成了无数酒的典故。甚至，曾经多少次因酒造成过历史的转折。俱往矣，悠悠往事均成笑谈。今后的人们还将继续酿造出更多的美酒，创作出层出不尽的，有关酒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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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梁方苏，男，74岁，济宁市任城区仙营街道仙北社区居民，原山东防爆电机厂退休高级工程师。爱好写作，曾有数十篇散文、杂谈、回忆录在济宁日报《文化周末》栏目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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