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万辉华||陈赓大将真性情
文摘
文化
2024-11-20 06:04
湖南
万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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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3月，在上海丁香花园的家中，当陈赓预感到生命无多时，他不断抚摸着已经磨破了的衬衣上那一片心口疼痛处，对夫人傳涯说：“我有两件事怕你经受不起，一、我要死了死了！二、你的更年期过不好。”他还不无幽默地比画着：“这你的头发会‘唰’地一下就白了！”这是傅涯在《陈赓日记》的序言中透露出的一个故事。因当时陈赓傅涯共生育子女4个，大的小建还不到16岁，小的涯子不到6岁，还在幼儿园。陈赓傅涯于1943年在山西武乡的抗日根据地结婚，上世纪60年代初，傅涯还不到五十岁。陈赓大将的心是多么的细，他耽心孩子太小，缺乏父爱，也不知晓革命者奋斗的初衷，也耽心夫人太年轻，支撑这个家不容易，而且还要面对未来的许多困境，如女子的“更年期”。这正应合了鲁先生的“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在上世纪30年代，陈赓在上海养伤期间，曾拜访过鲁迅，讲过一些红军的战斗故事，让鲁迅萌生了写一部革命者的长篇小说，因鲁迅晚年过于劳累，身体每况愈下，他这一愿景终没有实现。但是，他对于陈将军、瞿秋白、冯雪峰这些共产党人，是很钦佩的。陈赓的原配夫人王根英也是一位革命者，曾被国民党逮捕，关在监狱四年，因国共第二次合作被释放。1937年9月，她辗转来到陈赓129师驻节地山西辽县，这对陈赓来说，是多么的兴奋，他在日记里感慨，这种重逢，比当年新婚初遇还要激动，他发愿终身与她相爱。因他俩的重逢，邓小平特地关照多加几个菜，以示祝贺。过了几天，王根英要到延安去工作，而陈赓的部队要在抗日前线与日寇作斗争，两人又要分开，这也是有几分难舍，陈赓知道王根英身体虚弱，要步行到延安十分艰难，便找了一匹不在编制内的瘦马，或许可以为妻子助行有些许帮助。分别时，王根英悄悄地流下了眼泪。这一点也没逃过陈赓的眼睛。1938年1月14日，聂荣臻的夫人张瑞华从延安来到了辽县，准备去晋东北，陈赓得知这消息，便通过电话与聂夫人叙谈，她告诉陈赓关于王根英的消息，陈赓很高兴，在日记里留言，“简真使我要发狂。”1939年3月8日，在反“扫荡”战斗中，时任129师供给部指导员的王根英壮烈牺牲，这事对陈赓的打击很大，他十分悲痛，在当天的日记里，写下了两行字，“今天是我不可忘记的一天，也是我最惨痛的一天”。自那天至4月17日，一个多月都没有记日记，可见根英的牺牲对他在精神上的打击有多大。但是，把仇恨化为打击日本侵略者的行动上，这一年陈赓所率领的386旅的两个团连打了几个漂亮仗，消灭日寇数百上千人，为妻子报仇，为中国的百姓报仇，为中华民族报仇雪恨啊。陈赓与傅涯结婚于抗日烽火年代。1949年3月，陈赓从大别山区渡过长江与四野配合，在赣湘之间作战，而妻子儿女尚在北方，他的身体因在战争艰苦的环境中奋战，常常头疼欲裂，同时也盼望妻儿早点汇合，是年6月，江西南昌获得解放，陈赓进入这座留下了他深刻记忆的城市。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他险遭不测，从南昌逃往武汉。1932年冬，在红军中负重伤，返沪治伤医疗，被捕，押解到南昌，蒋介石亲自劝降，始终不屈。涯的亲属一大群，男的，女的，小的，漂亮的，丑的，济济一堂，钗光鬓影，甚为壮观，借此机会，宣传一番，也许还有好处。《陈赓日记》里附了十多封陈与夫人傅涯的通信，他在外地出差十分挂念妻子与儿女，尤其是儿女们的学习、身体，生活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叮嘱又叮嘱。1952年3月，他第三次入朝鲜，接替回国的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的工作，他每天要阅读电报上百封，一一拿笔回复，与几个军的首长联系，布置下达作战任务，忙得不亦乐乎，患了严重的失眠症，要靠吃二片安眠药才能入睡。4月20日，当陈赓在收到夫人傅涯的来信，当着司令部的同事，便剪开信封，读一遍又一遍，让几个老战友笑他痴，可他才不在乎。他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接到她的信，欢欣若狂，半月来焦虑化为乌有。”陈赓日记里，还有一些文字，对战争环境描写的形象逼真，可堪比随军的记者、作家。1938年9月22日，记录率领战士破坏鬼子铁轨的情景，“我们的作业线全部在其炮口射击之下，铁道线的两旁，弹如雨点，有时弹着也正在铁道线上爆炸。铁锤击轨的声音，群众肩着的铁轨的喧嚷与散弹的爆炸声互相竞奏，究竟爆炸声还是掩盖不了铁锤声与喧嚷声之怒吼……这时候，堆集着的枕木被点燃了，从获嘉到大营全线的火光，酷似一条龙。”陈赓将军是一位智慧高超的武将，也可谓是一位有文字功底，而且还喜欢摄影的文艺发烧友。1937年，他托八路军在上海留备处的同志买了一台相机，他收到后，十分高兴，给身边的指挥员、战士都拍下过“战地黄花纷外香”的照片。他养成了对周边环境观察细致，对身边的战友也是十分的体贴。如1938年7月20日，他记述道，“过香水河，水深及腹，许多战士都赤着下部，大可在此鉴赏一番曲线美，但可惜是雄者。”他的形象，有几分像徐怀中获茅盾文学奖的《牵风记》里的首长，既英俊，爱文艺，擅照相，又体贴战士，对女兵更是呵护。我怀疑徐怀中小说中的主人公可能是借鉴了陈赓将军的形象。不知徐怀中在解放战争期间，是否是陈赓部队的兵，不知在昆明军区工作过程中是否读过《陈赓日记》。也许是巧合，也许有因缘。这很有意思，作一个公案提出来吧！其实，日记中，陈将军描写山西太行山区夜战的场面还有好几处，如果以后写抗战片的剧本，可以借鉴陈赓的文字，这可是真实的历史场景。陈将军可惜英年早逝，不然可像肖克将军写井冈上的《血战罗霄山》一样，写出一部太行山抗日的史诗来吧。万辉华，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岳阳晚报原副总编辑，现热衷于写作文史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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