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与新女性|邵艺辉与三百个女性观众的在场“谈与探”

文摘   2024-11-30 21:57   四川  

Bonjour

"雨的回响"2024/11/24于上海影城组织了近期超蒂电影《好东西》的女性专场,并有幸邀请到了本片编剧/导演/剪辑指导邵艺辉来到现场交流,嘉宾小吓和石新雨亦为本次谈话增加了非常丰富、深度的内容。


虽然时间有限,


但在这一同温层,一场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谈话,它既向内柔软承接女性之问,也关心女性在未来可想象之光。







嘉宾交流环节




吓:的很多女性都比较年轻,我们感受到我们跟你上的是同一片互联网,你电影里面很多“梗”,我们会觉得很亲近,会欣喜你看到我们了,同时我们也看到你了,你的电影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抚慰和接纳。我经常关注你的微博,你真的很活跃、很真人,其中我看到一些路演的说法,王铁梅这个名字其实是跟一个互联网的博主有关系,你还去给她留言


邵:肯定有很多看过电影的朋友主动去艾特她,但主要是因为我妈妈姓王那个网友我后来也有关注她,她也叫王铁梅,她很可爱。然后我就给她留言,好有缘分


吓:你的创作养料似乎很多是萃取自互联网的,这其实跟我们的阅读习惯很像,所以就想问问,你是怎么把你的互联网阅读有效地转化成你的创作并且我觉得很多人上网都会看到这些社会新闻,看到这些语录,看到这些梗,但TA们其实不觉得它可以成为我的创作的一部分,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些可以被放出来?


邵:其实我创作的时候,的确也没有想过我要放进去什么,如果是预设着去创作的话,可能效果就不会太好。但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也爱上网,而且肯定就是跟大家上的是一个网(笑),那还能上别的什么网(全场大笑)。但重点是,我是爱上网,也爱看看书,或者爱看大家最近在讨论什么。


我觉得这些东西在日积月累中,它会形成你的潜意识你会不自觉注意到这些。等到真正在创作的时候,其实我还是以故事、人物,标准的一场戏的剧作方式去想的。


《好东西》里面的人物有很多经历是跟我很贴合的我平时跟我朋友的聊天内容,跟大家在关注的其实也是一样,会感觉所有我们大家好像都会去探讨这些事儿。如果大家长期去关注这些,内容就会形成我们意识的一部分,自己都不是特别自觉能区分,写着写着就自然带出来了,的确不是因为我想要加入一个话题,就是写到那儿,我就感觉人物会说这些。


与导演交流现场


吓:用很当季的食材做出了很当季的时蔬那种感觉,很鲜


邵:对,好像有这种感觉。但其实我写的时候也会有意识的去注意,我不会用网络热词当然,现在大家说我里面也有网络热词,就比如结构性压迫、上野千鹤子,这算网络热词吗?


我觉得首先这些是永远都会被大家讨论的只要我们这个世界的结构是这样,那结构性压迫它就一直在,它不是那种会过时的那种词。会过时的、一阵流行的网络用词,我是不会加进去的。或者大家有没有觉得哪些是?


吓:是的,我其实理解有观众会觉得这些台词很书面,可能是因为TA们不习惯有人这样说话,当这样的语言被用进日常里面,TA们会觉得很陌生,但其实我们很多女性在日常应对的场景都会这样说话。


邵:我觉得这也是双刃剑吧,反正我的确是有在小心地运用有一些“热词”。但可能确实有人在上另一个网吧,有一些网络热词,像什么“给力”这类似的,我平时好像也不会说这些。所以我就会注意哪一些词是真的会过时的但另一些,例如女性相关的“月经“,它就是不会那么容易过时。而且,就像女性的无偿家务劳动啊,这个就一时之间是不会过去的。



石:我觉得《好东西》有一点很好你似乎是对不同的词语被放在什么样的处境里是比较敏感的比如说,当男性说出结构性压迫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演员是变得笨拙的,并且是愿意把自己的这份笨拙拿给大家来分享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对于语言本身的敏感。因为诚然这些词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它确实会在不同场合里产生一种陌生化的效果。


邵:这个的确是,在编剧的时候,我自己确实是有将一些比较女性主义的词汇,选择让男生去说的考量首先,是它会造成一种喜剧效果,观众默认这些男性人物应该不懂这些词语的真实涵义,但也并不是完全确定,这能引起一种多义性。然后,我的确比较避免让女性去说这些词,这样我觉得可能有点太顺了。电影里的女性,尤其是铁梅,她已经是女性主义者了,考虑到这个人物的某种真实性,她对这些都很懂了,她就不想再去输出给别人了。


石:嗯,是的。看电影的时候,很直观的感受就是似乎这些问题其实是女性每天在面对的问题,所以更多的是反映在她们的身体上,反映在她们直接面对问题的反应上比如说她们直接喝止一个人去撒尿的这种行动上。

 

邵:你说得没错,在尽量把她的一些理念化成行动或者动作另外,你们几位应该是好朋友吧,都认识,比如当你们这些其实已经是女性主义者的朋友在一起聊天的话,基本就不会聊某些前提了。你们已经默认我们现在共同处在这种结构性压迫下,就不会再以这种比较表演化的方式说这个词了。这也是我认为像铁梅,包括小叶,其实她也是处在半觉醒或者觉醒的路上,她俩就不会再把这些先说一遍。



石:我很同意你说小叶已经是一个在半觉醒路上的人了。因为很多情况下,小叶或许会被传统的男性作者塑造成一个完全的恋爱脑,是具有依附性的。但是我觉得你是不是更倾向于,把她对于个人恋爱的看法,或者是对于个人有爱的能力的这种阐述,放到和女性的同一个语境里来说就更多是小叶和铁梅分享她为什么会这样做,而不是她向胡医生去展示。


邵:你说的没错,我是希望小叶她被塑造成也是觉醒了的女性,她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女性主义者。有一些行为,她知道自己在给女人丢脸,“我做了一些倒贴的行为”,她会这样说,但是她又控制不了她对异性的这个心情,我相信很多女孩也会有这种困惑。


对异性的需要和女性自我意识的无法平衡,她的痛苦主要是这一层的痛苦我在剧本里写的是,她跟小胡说,我很喜欢谈恋爱,虽然我可能是被言情小说阻碍了;但我一开始剧本还写了,我可能是被父亲制下的浪漫爱叙事阻碍了,后来我把这个删掉了,而且是拍完我剪的时候才决定删掉的。因为它有点拗口,我不希望这种拗口的名词在女性角色里面说出来,这个就不太像生活中的感觉。


石:确实,这样说话会带来过度的陌生化。


邵:会让观众跳戏。但是我当时为什么这么写,是因为我觉得言情小说它的范围很有限。这种浪漫爱叙事是包含方方面面的所以她下一步才能说你也是另一种受害者,你不会爱,就是在说他(小胡)也是被这种父权叙事文化塑造过的男性。但是这段加进去之后整体情节的趣味性就会打折扣,所以最终还是做了取舍。



吓:你片子里面的女性都是自己在说自己的语言,然后把这些文本化的部分分配给男性就像刚刚新雨讲这有戏剧的功能,也有我觉得是因为他们不太会说话,所以要让他们学习一种新的说话方式的技巧。


邵:你这么理解也行。我刚才还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也想跟大家讨论一下。因为我看现在也有网友跟我说,就是我这里面有一些脏话,比如“妈的”、“他妈的”,然后大家现在也对这个脏话有一些看法。


我很早之前看《语言恶女》,其实里面是在分析一些辱女的词,它首先提到的是辱男的词很少,辱女的词很多。然后,有一些姐妹就说,以后你最好就不要再说“妈的”了,就说“爹的”或者“他爹的”。


其实我在写剧本、甚至我让演员表演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这个。但想一想,如果在这个片子里有一个人说“他爹的”,首先这就让人跳戏,因为它不属于我们的真实环境,是非日常化的它是一种比较刻意的行为,而且这种刻意太过度了,反而很容易让人出戏。所以其实我最近也在思考,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不加脏话,但我觉得好像缺点力量,因为她此刻很愤怒,那她骂什么呢?大家也可以想想,就是不再辱女,但还要能表示出她现在心情愤怒的可使用词语


石:或许是在一个允许她说出拗口话的环境里,我们可以使用这种爹的,就是使用新的词。


邵:对,这就是特定情景,对吧。我记得第一次出场“妈的”,是她(铁梅)跟踪那个男的,她先问小叶你认识她吗,小叶说不认识,然后说“妈的”。像这种情况,那还能说什么呢,如果是说“他大爷的”,感觉词的力度和愤怒的情绪不够强,它是有点自己在调侃的感觉。

 

石:而且这个语气不像上海,更像北京。(全场笑)

 

邵:对。


观影现场

 

吓:我认识一些翻译字幕的朋友,TA们在翻译一些国外的影视的时候,会把那些脏话翻译成“爹的”,一开始大家看到的时候会觉得很怪,但是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做的话,可能就会不怪了。

 

主持:这或许是一种让惯词拥有更多赋义的可能性

 

邵:如果这是一个很大的力量,或者有一系列的影视作品都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实现这样的图景。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过程,去逐渐改变语言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我相信我们大家也正在这条路上前行着。只有我一个人在想的话,可能还无法形成更生活化的情境性……大家觉得呢?

 

吓:我还有一个观点,就是我觉得比如说像“BI”这个字,大家也会觉得是很侮辱女性的。但是最近我跟我朋友都很喜欢用一个表情包,就是“男人莫要装没有的BI”。等于你可以自己去定义语言,也就是可以有不同的方式去对待辱女词


邵:我之前看《语言论》,虽然它说的都是英文世界里的语言分析,关于母语的一些词,但它里面也有说到——我们可以夺回自己语言的主体权。有一些可能被污名化的东西,我们可以自己把它重新往正面上引导比如说“bitch”,但如果是我们自己说“我就是一个快乐的小‘bitch’ ”,第一反应并不会觉得它在侮辱人。


包括很多被贬义化的词,我们现在如果单方面说我就不用这个词,这是一种选择,但还有一种就是我们通过自身的使用方式,让它有一种美化的、中性的可能,成为一种主体的调解。类似我是一个便宜婊,就是我穿的衣服很便宜,这种是不是也是一种?我觉得每个人的方法很不一样,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啊。

 

石:每个人都会形成慢慢形成自己的语言体系,而且中文现在目前就是没有一个共同的语言体系。

 

邵:一时之间突然转换,好像是不是有点难?

 

石:就是至少我们可以分辨得出,哪些作者使用“他妈的”这种词语,确实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男子气概,但是有些只是情境需要,觉得观众是会做出区分的

 

主持:在已知的条件下里,我们可能必须重返物质化的过程,才能在其中获取自我的主体意识。

 

邵:而且我觉得我们也可以驳回“妈的”这个主体权比如说“妈的”就是说我的“妈味”(女性意识)上来了,我要面对你,对吧?“他妈的”就是别人的妈过来跟我们在一起,联合所有的妈一起前行。(全场鼓掌)


与导演交流现场

 

石:还有一个关于场面调度的问题,我觉得《好东西》里面的场面调度很丰富。我注意到,你或许好像是喜欢在更喜剧的情境里比如说像饭桌上那种对话节奏更密集的情境里,使用较短的镜头然后比如说像铁梅和小叶她们在买水果、或者在谈论小马和铁梅上床这些比较生活向的情况下都是用长镜头。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区分的?或者其实是通过一种影像的直觉吗?

 

邵:一个是直觉,还有就是根据戏的节奏来弄的像饭局是很多人在一起,有时候重点是这些人物的台词,有时候是听的人的反应,这个就需要把镜头切得很碎。


其实《爱情神话》里也是这样,我在那一场戏(老白家的餐桌戏)也会切的很碎。镜头的运用跟人数多少有关系,人多的时候必须切碎才能让大家看清楚,而且必须得是近景或者特写,太远无法看清人物的表情。


如果人物少的情况下,在《好东西》里,比如二人(铁梅与小叶)讨论铁梅有没有跟小马上床那场、她两(铁梅和小叶)吵架那场、包括最后添的彩蛋,铁梅和女儿茉莉讨论作文,有这些是长镜头。首先人少,就会更方便一点,而且机器可以聚焦着人物的行动,跟着她们的动线一直在改变。我喜欢空间和时间交织在一起

 

石:是的,每次你用到长镜头的时候,空间也都是非常复杂的,并不是因为人少而变得单纯,或者变得简单,这一点就很好。

 

邵:其实这也跟先选定了这个空间有关系,我先选定了空间,然后再想匹配什么样的镜头。比如说像那个福达音乐商店,是因为我先看了那个景之后,我发现它的空间比较丰富,它从外面就是个小街道,先可以走两步。所以她那个时候就先说,哎呀,这个机票怎么那么贵,然后她又进入了这个可以买水果的地方,买水果、面包;那个店还有一个院子,所以我希望她们能在三个空间里谈论三个事儿,这种空间的改变可以帮助话题切换得舒适。

 

石:而且这个便利店好像是个很典型的上海的空间,它这样走进去是买东西的,然后走出来又有一个小巷子,似乎在它的空间的不同部分里,可以发生不同的对话。

 

邵:对是的,是挺有上海当地特色的。其实北京是不是也有?

 

石:北京似乎路要更宽一些。

 

邵:对,那种小路的就很少。






观众QA环节

观众提问环节


观众1:今天是我第四遍看这部电影。我观察到,在第二次的快剪里面有一个镜头是小叶和胡医生,胡医生在看电影,好像是流泪了,但是小叶她是在购买页面买平衡车。我就想她是在给自己买一个平衡车,想要成为像铁梅那样的人,还是她就是在给铁梅买。前情里已经交代过铁梅把平衡车卖掉了,所以我是在想小叶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胡医生没有那么关注,反而是对铁梅母女两个的关系会更深一步


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让他们这么演,小胡自己正看得感动哭着,然后小叶在刷平衡车,而且她是为铁梅买的。


我在后面有删掉一场戏,交代了更细节的前因,但像她俩这么亲密的关系,小叶肯定知道铁梅把自己的平衡车卖了,就很想给她买一个,留这场戏好像也没必要。


光有这个动作,其实就可以传达这个信息了,或者大家可以理解成她想给自己买,我觉得也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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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2:在今天看这样一个轻盈的喜剧真的太美妙了,在这个影片里铁梅是一个特别特别立体、丰满的一个人,特别想问一下导演关于人物塑造的问题,希望您可以分享您的灵感和技巧


主持:关于邵导的人物,我也有个疑惑。我看到您的公众号上有一篇文章叫《我爱寡妇》,我非常喜欢那篇文章,然后我发现您两部作品的主要角色都是单亲妈妈,您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吗?


对,我就是很喜欢单亲妈妈,从小就很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在写《爱情神话》的时候,写李小姐是单亲妈妈,我就感觉没有写够,她很多事儿都没有展开。


其实最开始创作,我就想以李小姐为主,相当于《爱情神话2》,写她自己是怎么单亲带娃,她那个前夫是怎么回事儿,虽然后来那个不写了,但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我是把李小姐移植到了王铁梅身上


关于一个人物塑造该怎么弄,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因为我自己也是在边写边修改,也都修改了无数次。我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自己再梳理一下,发一发在网上,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三言两语很难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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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3:电影里面的两个主要男性角色,一个是自己愿意去理解女性主义的小马,还有一个前夫哥,这样的男性人物形象其实对我会产生一个陌生化的效果。在我的日常生活当中,跟大部分男性朋友,我其实不敢跟他谈这些东西的,担心会破坏我们的情谊,有发生相关谈话的几乎是亲密的男姐妹,所以我在想,导演在去写这两个男性角色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接触过线下的男性,有真实的创作养分


其实的确这样的男性是很少,但是我生活中也已经有这样的男性了,他们在学习或者在看女性主义的书,了解了很多。而且我发现有一些男生,他说起这些比我还激动。


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然后有一个我们不太熟的一个女生,她说到了女生跟人去看电影,不就是默认可以跟他约会、回家了吗,要不然就别跟人家看电影。我认识的这个男性朋友,他当时就特别激动,输出了一大堆,就是他认为女生跟人约会是没有被迫连续的绑定发展的,他当时跟那个女生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肯定我生活中有,但是的确非常少,而且我跟你也有一样的问题,就是我对有一些我不是那么熟的男生,我其实觉得他还不错,但是也会偶然发现他可能会排斥女性主义的迹象,我也不会跟他聊这个,我也害怕会破坏我们的情谊。


其实,我们对自我情绪的感受是有迹可循的,我也接触了一些我认为不错的男性,者他现在在了解女性主义的男人,我觉得他们首先有个共同点,在他也不了解任何女性主义相关的事儿的时候,他的行为举止就不容易会让你难受。


其实我们把女性主义想得有点太复杂,它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东西,它属于一个文明底线。很多男人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些相关,但他也知道不应该随便跟你开黄色笑话,也知道不应该随便摸你,他就是本身就会尊重你。而且我觉得这不是基本吗?


尊重女人跟尊重男人是一样的,都是你应该尊重人,我觉得尊重是作为一个文明现代人的基本底线


还有就是这种男人,他心胸也比较宽阔,他对他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他能愿意去了解,他可能听到这些东西很陌生。但是他会好奇,向别人寻求解释。


我觉得这存在于有一些人可能更文明,而不是说有一些人更懂女权。所以我们有时候可以筛选一下,如果是你很亲密的人,比如说你的男性朋友,你的老公,你喜欢的人,这些人我觉得大家可能有义务跟他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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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4:因为其实我本人可能是在近两年,才会对女权主义或者女性主义的了解比较多,所以其实就我个人而言,肯定是去了解了,才会觉得它有在发展之中。我感觉这几年性别意识其实发展得挺好的,不论最近有卫生巾的相关事件,我觉得大家的做法还是挺理性,也挺有成效的,这是我的个人感受。


我也有同样的感受,还是因为咱们在上同一个网,但其实我自己在写的时候,我有注意去平衡我的诉求。我会希望我写的东西,是在你不了解任何女性主义,或者你不懂结构性压迫也可以完全无障碍的去看


观众可能知道这些,看电影时会更觉得好笑,但是就算是不知道的人,你也可以看见叙事和人物,其实就是两个男的在比拼。我希望我拍的电影是没有任何门槛的,你带妈妈,哪怕是60岁以上的阿姨,其实她就算不知道有一些名词,她也完全能看懂。


创作者有时候是应该去自觉的想一下,怎么波及观众的受众范围、理解范围,不能太走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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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5:我是第一次看您的作品,注意到影片里面有相当多含教育色彩的所谓“金句”,我会有点担心您的作品会不会被评价为是用金句去堆砌而成的,或者问题也反过来问,就是只靠口号跟金句,我们能够建立起自己作为女性主义者的信心吗?


现在的确也有人说这是在堆砌金句,其实《爱情神话》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说。实话说,我觉得很多话不能算成金句,因为我平时就是一个很幽默很聪明的人。(全场鼓掌、大笑)


但是我也经常发现,当我随便跟朋友说个什么,TA们就觉得很好笑,其实这只是我的日常用语,我都不觉得它是金句,因为如果这算金句的话,我随时有一兜子可以掏出来。


另外一方面,我过去写小说,但后来我就不想写了,首先我觉得自己写得不好,而且我觉得写得很累。因为我希望我每一句话描述都是有意思的,有分量的,然后有原创性,又可爱的,又优美的,这就会累死人,好在写剧本还算短一点儿,那的确每一句台词我都是很慎重考虑过的,我希望它是一个口语化的表达。


其实现在大家能把这些摘出来,而且随时用在生活中,那就说明它有一定的口语性,它是适合大家聊天儿说的。另外一方面,它是言之有物的,能参与我们的叙事,当然也能表达我们现在想表达的观点。如果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无聊,那我宁可就是让演员不说,我剧本里也会写,他只是点了个头,或者是摇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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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肯定不能靠口号和金句,或者说也不能靠我这一个电影,应该有各种各样的,包括《出走的决心》啊,还有丛丛导演的《送我上青云》,我觉得都很好,女性主义电影应该靠各种各样的电影,每个女性都有自己的视角,形成自己的风格


吓:而且我觉得不是口号,对我来说是宣言虽然在生活中,对我要创造一个新的游戏的这些言语我也很熟悉,但是我第一次看到它被一个电影拍到大银幕上,我还是很振奋,我就觉得它是一边在对角色说,也是在对我说。


石:我觉得一方面,你的风格或许是语言又精彩又励志,但是你在身体性上面的创造也非常的有趣比如说像啤酒瓶一打开,然后就全部喷起来;还比如说两个人发生矛盾,然后突然喷泉这样喷出来。这些处理都是能激发身体动作的,《好东西》它确实激发了我们在身体上面的一些共鸣。


谢谢你们。我觉得大家怎么理解都很好,如果你们喜欢我当然很开心,但是那些认为它是金句堆砌的,我也非常能理解。



主持:我想到一场戏,在这个所谓的金句堆砌的集成,铁梅几人的餐桌戏,其实是以章宇(饰演小马)露腹肌这个动作为结束的。我觉得您有在动作和言语之间做到一个很好的平衡,大家虽然会说它是金句电影,但是并不会觉得疲劳,那这些词语的使用就不是功能性的,干枯的


现场合影




特别感谢

李雨萱、杨二

后浪出版公司赠予女性主义书籍

oddsome赠予卫生棉条

麦特影业




-finir-


文/邵艺辉、石新雨、小吓、白日梦鱼

编辑/白日梦鱼

排版/Jenny、月球不停雨




雨的回响
朋友你看,寂寥的深蓝夜空中,群星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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