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亮程
字数:280千字
出版:译林出版社
刘亮程被誉为中国二十世纪最后一位散文家,《一个人的村庄》是他所写的第一本散文集,记录着一个叫黄沙梁的人畜共居的村子里所发生的故事。
作者笔下的村庄,房子被风吹旧,太阳将人晒老,所有的一切都如此自然。那个叫刘二的闲人,每天和虫子玩耍,与小鸟对话,慢慢欣赏一朵盛开的野花。
甚至他能体会老鼠的艰辛,感受牛马的力量,去欣赏一个影子,去丈量一场风。他每天最大的事情,不过是早晨在村头独自迎接美丽的日出。
这个从一棵树木的枯荣感悟到生死无常、从一只鸟的哀鸣联想到祖先的命运的人,我们可以称他为「闲人」。然而书中所描绘的村庄,日出日落、白天黑夜、花草树木、月光和梦……又如此让人感动。
这是因为,每一个异土他乡流浪的人,以及每一个找不到心灵归宿的人,都能从书中找到一个可以认领的故乡。
作者的文字,是细腻而温柔的,如流水般从心灵中缓缓流淌。除了抚慰游子的心灵,有些文字也会在猝不及防之间,让我们感受到疼痛。
我非常喜欢作者对「冷」的描写:「冬天总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个人,先是一条腿、一块骨头、一副表情、一种心境……而后整个人生。」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我们帮不了谁。我的一小炉火,对这个贫寒一生的人来说,显然杯水车薪。
一个人老的时候,是那么渴望春天来临。尽管春天来了,她没有一片要抽芽的叶子,没有半瓣要开放的花朵。春天只是来到大地上,来到别人的生命中。但她还是渴望春天,她害怕寒冷。
我围抱着火炉,烤热漫长一生的一个时刻。我知道,这一时刻之外,我其余的岁月,我的亲人们的岁月,远在屋外的大雪中,被寒风吹彻。
最让人感动的一句话是:「我的亲人们说,我是个很冷的人。不是的,我把仅有的温暖全给了你们。」
本书作者对一切乡土的东西,有着近乎偏激的爱和赞颂,也都被他赋予诗情画意般的想象和升华。
在那个村庄里,人和动物植物之间没有贵贱之别,甚至这些活物,「都是从人的灵魂里跑出来的。上帝没让它们走远,永远和人呆在一起,让人从这些动物身上看清自己。」
读着这本书,眼前浮现出童年时的村庄,那个被冰雪覆盖,似乎永远都不会消融的地方。
儿时的故乡如此寒冷,而我连一双棉鞋都没有,手脚都被冻烂。但长大以后我才蓦然发现,真正的寒冷都在故乡以外。
故乡,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秘,是生命深处最深沉的眷恋。然而我们又不得不离开故乡,为了生存而在时间的长河里漂流。
「我把故乡隐藏在身后,单枪匹马去闯荡生活。我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走动,居住和生活,那不是我的,我不会留下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