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明 | 可爱的憨湘云

文化   2024-10-13 07:04   上海  


 


可爱的憨湘云

——刘天明

作者简介


 
 

刘天明

六零后,陕西凤翔人,教师出身,基层法院法官



英豪阔大


 
 

英豪阔大宽宏量

史湘云的出身其实很苦,她是贾母史太君兄弟忠靖候史鼎的孙女。从小父母双亡,靠着婶娘生活。平日生活苦,连平日做针线都要湘云自己动手。她的家庭处境孤零,只有来到贾府,才可以获得友情与温暖。当她家里人打发人来接她回去的时候,她眼泪汪汪的和大家告别,当着家人面又不敢表现得十分委屈,到临行,她私下嘱咐宝玉常提着点老太太,去接她。你看这么小的小女孩多可怜。


史湘云很可爱,她是叫得正欢的鸟儿,她是开得正艳的花儿,她的憨笑里闪耀着青春的勃发和跃动。她活的真实,活得痛快,活得淋漓尽致,冰天雪地里烧烤鹿肉,号称是真名士自风流,艳阳天里香梦沉酣,醉卧芍药裀。先是亲薛,后是亲黛,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憎,一切都写在脸上,活得豁达,活得酣畅。


史湘云很淘气,玩雪人,放炮杖,烤鹿肉,捋袖划拳,呼三幺五,一边拇战,一边传答案;伏椅大笑,恋人带椅都歪倒了;爱吃酒,只恐石凉花睡去;精灵古怪,出个谜语出到“那一个耍的猴子不是剁了尾巴去的?”,限酒底酒面要“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总共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关人事的果菜名。”


史湘云喜欢穿别人的衣服,小时候正月里穿了老太太的大红猩猩毡斗篷,又大又长,拿了个汗巾子拦腰系上,和丫头们在后院扑雪人儿去,一跤栽倒沟跟前,弄了一身的泥水。最喜欢女扮男装,一会儿穿着宝玉的袍靴额子,一会儿銮带折袖做武者状,一回儿扮做孙行者,本来就蜂腰猿背,鹤势螂形,打扮成了小子的样儿,原比她打扮女儿更俏丽了些。


宝玉和湘云惺惺相惜,宝玉时常嚷着喊着打发人去接湘云,“若少了她还有什么意思?”湘云来了只管问“宝哥哥不在家么?”宝玉一听说湘云来了,早就飞了来迎。湘云还敢往宝玉黛玉之间插,“二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在一处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说是二哥哥,林姐姐,重点还在二哥哥身上。因此,林姐姐不免微微含酸地嘲笑;“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湘云道;“他再不放人一点儿,专会挑人。---------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得保佑明见得一个咬舌儿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呀呃的去,阿弥陀佛,那时才现在我眼里呢。”你看多么活泼娇俏的嬉戏声。


再看湘云醉眠芍药裀一节。“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满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碟闹嚷嚷的围着她,又用鲛帕子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湘云口内尤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哝哝说到,“泉香而酒洌,玉婉盛来琥珀光,直饮得梅稍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画啊。







英雄本色


 
 

唯大英雄能本色


宝玉十分欣赏活泼伶俐的芳官,把她装扮成小吐蕃模样,还给取了个诨号“耶律雄奴”。大观园众女儿为之雀跃,一时风气大织,宝琴的荳官也扮成了书童,如此有趣的事,湘云岂有不参加的?她便将原来唱大花面的葵官也扮成个男子,因为葵官本姓韦,就唤作韦大英,暗含唯大英雄能本色的意思。

史湘云最本色,喜欢划拳是本色,爱说爱笑是本色,责宝玉单讨好黛玉是本色,回护宝钗是本色,充荆轲聂政鸣不平是本色,最具魏晋风度。


黛玉很真情,不虚伪,但小心眼,疑心大,常使小性子,未免矫情;宝钗打小就靠冷香丸维持生命,拼命压抑自己青春美少女的情怀,用一幅中规中矩的面具来取悦他人,只偶尔露出一点点真性情。


只有史湘云是简单的,浑然不解世事,喜欢划拳简短爽利,不喜欢垂头丧气闷人的麝覆;既咬舌,又偏爱说话。出场就在那边大笑大说,有她在场,话题不用愁。迎春感慨的说;“淘气也罢了,我就嫌她爱说话,也没见睡在那里还叽叽呱呱,笑一笑,说一阵,也不知那里来的那些话。”跟迎春住,跟黛玉住,跟宝钗住,这几位都不是爱说话,可巧来了香菱想学诗,两人凑一块,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聒噪的宝钗受不了,只有拿话堵死,“呆香菱之心苦,疯湘云之话多。”


只要湘云以来,话题不用愁,气氛不用愁。湘云一来,再坏的气氛也能变好。不仅爱说话,善于调节气氛,而且心直口快,全无城府。

宝玉对湘云是非常欣赏的,两人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只是闺友闺情,是朋友情;湘云对宝玉也一样,自自然然,坦坦荡荡,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率性而为,诗意生存。


就做人而言,千色万色,本色最难,本色示人最难。所谓大英雄,不一定要安邦定国平天下,不一定要驰骋疆,马革裹尸,对自己负责,对社会有益,就是无名英雄,就不枉做人一回。最少在自己人面前,在亲情爱情友情面前,以本色示人不好吗?





名士风流


 
 

是真名士自风流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大观园的冬景美丽动人,然而更美丽的是活跃其间的青春花朵,脂粉香娃割腥啖膻。史湘云带头大嚼鹿肉烧烤。今天的人们认为吃烧烤自然而然,但在曹雪芹那个年代,贵族家庭的主子特别是闺房里的小姐姐是绝对不会吃自助烧烤的,更不会DIY.  来做客的李婶娘就认为那是吃生肉,对此诧异不已,但史湘云,海棠怒放,娇憨潇洒,不仅自己吃的津津有味,还带动宝琴等都围上来尝鲜。林黛玉打趣说;“今日芦雪庵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贱了,我为芦雪庵一大哭。”史湘云就还击她说,“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割腥啖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秀口。”只这几句话就批倒了林黛玉等一切矜持和做作,多么痛快,多么伶俐。果然,后在芦雪庵联诗中,独她和宝琴两个吃鹿肉最多的大展其才,技压群芳。


史湘云在《红楼梦》中是最具天然健康之美的绝品女性。她没有林黛玉那样的病态,也无薛宝钗那样的内敛,天真烂漫,云卷云舒,她的割腥啖膻以及醉卧芍药裀,绝对是曼妙的行为艺术。吃起酒来,捋袖挥拳,毫无顾忌。香菱请她谈诗,她便满口杜工部怎样沉郁,韦苏州怎样淡雅,温八叉怎样倚糜,李义山怎样隐癖,说个不停。大观园里有谁是这样的粗豪直爽?这一切对她自己来说,完全是率性而为,不像黛玉葬花那么精心预设,理性驾驭,也不像宝钗扑蝶只是偶一为之,难以再现。





风流倜傥


 
 

结语

是真名士自风流,真真高雅的人物,用不着装扮做作,其一举一动自然而然,就能显示出超俗脱凡的高品位来。

是真名士自风流,骨子里的天性固然是一个潜在的因素,但更应该说那是一种休养,一种境界。


学学史湘云,去除矫情做作,崇尚自然洒脱,修炼风流倜傥,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你就成了的真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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