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交政策》日前举行线上对话,布鲁金斯学会两位专家何瑞恩(Ryan Hass)和郭晨熹(Lynn Kuok)谈美国大选结果对亚洲的影响。在特朗普与哈里斯的对华策略有多大不同的问题上,两位专家的观点有分歧。何瑞恩认为特朗普和哈里斯的对华手法相当不同;郭晨熹认为两人的策略是趋同的。
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研究中心主任、高级研究员何瑞恩指出,特朗普政府与哈里斯政府的对华手法会有相当的不同,这与华盛顿流行的观点认为两党对付中国有共识有所相悖。特朗普聚焦于寻找筹码,以确保获得具体的、可观的目标。在其第一任,特朗普专注于贸易赤字,作为美中关系公平性的前提。如今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依然存在,相信如果特朗普再度当选,这仍将是其专注的问题。处理贸易逆差,特朗普最喜欢的筹码就是关税,其对华手法的不可预测性和易变性也被认为是他的筹码。
何瑞恩表示,特朗普的另外一个特点是他对于个人化学反应的坚持。他天生地相信通过他的魅力和感召力,外国领导人会屈从于他的意志。这就是为什么在美国对华情绪负面的情况下,特朗普多次在竞选中赞扬中国领导人,就是试图在他的所谓善意库里储存一些以资将来之用,试图让中方朝他认为优先的事项上做出让步。
虽然拜登政府维持了特朗普时期的对华关税,何瑞恩称,两位候选人在关税能做什么的观念上有所不同。特朗普认为关税是魔幻武器,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哈里斯则视关税为目标狭窄的工具,保护特定的产业,来抵抗来自中国的国家支持的竞争。
布鲁金斯学会李光耀东南亚研究主席、剑桥大学高级研究员郭晨熹则认为,特朗普政府和哈里斯政府会有相当的类似性,他们之间的不同被夸大了。首先,两人都认为中国是美国最主要的战略竞争者;其次,两人都会以印太区域为优先,因为这符合他们反制中国的利益,他们都会寻求与盟友伙伴接触。
郭晨熹表示,特朗普被指责为践踏和蔑视盟友,他也许会转向其更具交易性的本能,要求盟友做出更大贡献,但更加鹰派和更加专注的特朗普第二任终究会寻求深化与盟友和伙伴的安全和经济联系。她相信,北京方面对两人的类似性有清楚的认识,且因为特朗普的易怒与易变性而更担心特朗普当选。
至于拜登与哈里斯的不同,何瑞恩猜想,两人成长于不同的年代。拜登成长于黑白分明、民主对共产主义的冷战年代。这种观念被执行于今天他的对华手法中,拜登谈论“民主与威权之争”,认为这是历史的转折点。但哈里斯成长于冷战后时代,未必以“民主对威权”来看待世界。她更看重美国要在采取行动应对全球挑战方面起领导作用。
何瑞恩说,人们要认真对待特朗普说的话。如果特朗普当选,在对待台湾上,预期他会敦促台湾增加防卫开支,要求台湾增加购买美国军火,要求台湾增加包括半导体在内的对美投资等。
何瑞恩称,哈里斯则从来没有质疑美国为何要保卫盟友,因为她真心认为美国是一个团队的强劲领袖,她的原则性比较强。他相信哈里斯会坚定地坚持美国对台湾已经做出的承诺。
在南海问题上的态度,郭晨熹认为,在要求保持美国在南海“航行自由”方面,特朗普和哈里斯是一样的。但是在如何对待菲律宾的防卫承诺上,两人可能会有不同。外界关心,一旦南海发生冲突,特朗普会否履行美菲防卫条约,是否要求菲律宾在防卫上做出更大贡献?相比之下,哈里斯更可能坚持美国与盟友的防卫条约不可谈判,美国对菲律宾的承诺坚如磐石,美菲防卫条约覆盖南海和所有菲律宾公务船等。
她希望下一任美国总统在政策上能够更加一致,以更加广泛的策略来对待东盟国家,而不是对待东盟不同的国家“厚此薄彼”,只重视菲律宾和越南。
在双边外交与多边外交的选择方面,特朗普与哈里斯显然有明显区别。何瑞恩指出,特朗普喜欢在双边基础上处理对外关系,这样能发挥美国的不对称优势,使用筹码来获得具体的目标。而拜登-哈里斯政府表现出更愿意团队行动,但也调整了某些手法,比如量身定做一些其更愿意打交道国家的多边机制,而减少对那些它认为不那么有效的多边机制的强调。比如,向“七国集团”投入比“二十国集团”更多的能量,向“四方机制”比投入比东盟更多的能量。
何瑞恩说,此次美国大选的结果将在某种程度上告诉我们,未来四年,美国是朝着更大的双边接触方向前进,以处理具体问题,还是将志同道合的国家聚集在一起,让美国在未来的议程设定中发挥不成比例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