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第1251章
邹涵说，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唐小舟于是说了辞别词，我去一趟厕所，都快憋爆了。
邹涵不再说话，迈步向前，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唐小舟则回头反转，走向相反的方面。这一层楼有一间公共厕所，在常委会议室旁边。唐小舟要去上厕所，有几重意思。其一，当然确实是憋了一泡尿，急于解决。其二，今天的临时常委会，常委们有些情绪，他们自然希望唐小舟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但唐小舟没有，而是在和稀泥。关于这种情绪，唐小舟需要有点时间和空间思考，尤其是有常委要和他讨论这一话题时，他需要想好说词。其三，常委们虽然已经先一步下楼，毕竟，还没有走太远，他不想给这些常委机会，至少是在今晚，他不想和其他常委就这一话题说任何话。
磨蹭了一会儿，下楼，正准备上车，有人叫他，是吕斯相。
吕斯相是市委秘书长，他的办公室，在邹涵楼下。常委会散后，其他人离开，吕斯相回了一趟办公室，结果就拖到了后面。到底是因为有事拖后，还是故意留在后面等唐小舟，唐小舟无法判断。
有一点，唐小舟心知肚明。早有市委下发召开临时常委会通知的时候，吕斯相便给唐小舟打过电话。他打这个电话，有两重意思。
作为市委秘书长，在常委会通知下发之后，专门给几位重要常委甚至是所有常委，专门打电话沟通一次，是秘书长的工作，属于履行职责。其次，邹涵要求市委办拿出相关处理意见，这个意见，市委办不能闭门造车，和相关常委沟通，征求意见，是必要程序。
电话中，吕斯相先谈了通知的相关内容，唐小舟表示，是应该开这个会。春节期间这动作搞得这么大，在全市乃至全省，产生了重大影响，市委确实应该迅速做出处理。对此，他完全拥护和支持。
唐小舟也说，他原打算给吕斯相打电话，向市委提出这个建议。既然市委已经决定召开临时常委会讨论处理方案，倒省了他的事。
吕斯相提到相关处理，唐小舟虽然并不清楚市委办内部存在分歧，却也知道，这个处理意见，更多可能是邹涵的意思，同时也是纪盛天的意思。至于到底有多少是吕斯相参与意见，他无法确定。毕竟，吕斯相没有明确说明他自己的倾向性意见，也没有说明邹涵指示，征求各位常委的意见，唐小舟只好说了一些并不确定的套话。
唐小舟说，这些人这些事，实在太过分，确实需要严肃处理，怎么处理都不过分。
很快，唐小舟从其他渠道得到更加准确的消息，邹涵授意市委办拿出处理意见。市委办相关领导坐下来讨论讨论处理方案的时候，吕斯相作为秘书长，参加了这次会议。
原本，这样的会议就应该由市委办主任主持，如果市委办主任和秘书长是同一人，这事办起来就相对容易和顺畅。可岳衡市，市委办主任和秘书长分属两个人，纪盛天主持市委办会议，秘书长吕斯相就成了一个名义上的参与者。
会议一开始，两人的意见就出了分歧。纪盛天的语气非常严厉明确，一定要严惩，不留任何情面。所有与会者都已经听出，这不仅仅是纪盛天的意见，同时也是邹涵的意见。这其实就是给这次会议定了调子。也充分说明，邹涵交给市委办讨论，只是履行手续，走一走过场。
吕斯相却力主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不能一棍子打死。但是，吕斯相身份非常尴尬，他坐在这里，只是一个参与者，而不是决定者。
市委办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太清楚邹涵对吕斯相的态度，更清楚邹涵对纪盛天的倚重。他们不得不选边站队，而选边的结果，是唯一性的，几乎不可能有例外。否则，别说升职，在市委办呆下去，都会非常艰难。
正因为如此，吕斯相才想到要到唐小舟这里寻找支持。
没想到唐小舟说了一套严厉的话，然后又抛出一个软皮球，同意由委办提出方案，交给市委常委会讨论。等于什么明确的态度都没有。
市委常委会上，最初常委们意见一致，差不多全部站在了吕斯相这一边。此事，是不是吕斯相做了工作，唐小舟不清楚，但几乎可以认定，吕斯相应该是给所有常委打过电话。程序上，他打这些电话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如何表达，带有什么样的情绪，那就在各人的主观取向了。
吕斯相和唐小舟的通话中，有没有试图影响唐小舟的表达？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至于他和其他常委能电话，大概也是如此，不是他影响别人，就是别人影响他。
正因为有了这般前因后果，又被邹涵指名由他宣读处理方案，轮到常委讨论时，他才希望允许他不发言，至少不是第一个发言。
吕斯相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只有他才最清楚所有常委的态度，所有常委也清楚这一点。吕斯相如果后发言，他无论说什么，其他常委可以认定，他其实是在搞平衡。可他第一个发言，若是意见和其他常委相佐，便会被认定是和自己唱反调。
理论上，吕斯相应该早就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他奉命给每一位常委打电话的时候，既不应该带有个人情绪，也应该努力避免掌握常委的个人取向。
最终，邹涵仍然要求吕斯相第一个发言，是否早已经意识到，有人在背后做了一些事，他需要判断，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是唐小舟还是吕斯相？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邹涵并非没有考虑恩威并施，刚柔兼济。他之所以推出这样一个强硬的方案，一来，纪盛天的意见是要表达强硬，他要力挺纪盛天，二来，他想以此试探一下各位常委的态度。毕竟，这是一个新的班子，他要完全掌控这个班子，确实需要一些手段。其三，他也需要向整个岳衡市干部队伍传达一个信号。
后来，唐小舟将事情扭转了。一般性理解，唐小舟当了和事佬，也因此救了一批人。却很难说，这一切，不是早在邹涵的掌握之中，其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邹涵的平衡术手段，唐小舟就需要重新评估。
唐小舟一直觉得，邹涵这个人，自己是相对熟悉的。毕竟长期在共青团工作，那里更多是年轻人，政治生态相对不那么复杂，对他的锤炼也就显得相对不足，所以，他处事时，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够火候。但是不是真的如此？现在唐小舟觉得还真不一定。
历史永远在造化人，一个人被造化的结果，和他的人生高度，其实是绝对相适应的。
接下来邹涵的发言，虽然没有指责那些持不同意见的常委，字里行间，却透露了对吕斯相的不满。这种不满也是显而易见，方案既然是以市委办的名义提出，吕斯相又在常委会上提出不同意见，所以，邹涵便借着批评那些违规干部的名义，口气严厉地说，对于那些首鼠两端，对党阳奉阴违的干部，一定要严肃处理。意思直指吕斯相。
出现这样的局面，吕斯相就会非常孤立，也面临巨大的压力。此时，他等着唐小舟，应该是想获得支持，至少是得到部分理解，以便卸掉部分压力。
唐小舟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已经辨出是吕斯相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甚至考虑过装着没听见，钻进汽车，直接离开。转而一想，跟他聊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站直了身子，转过头，便见吕斯相从大楼门口出来。
唐小舟说，斯相秘书长，还没走啊。
吕斯相快走几步，来到唐小舟面前，说，唐市长，有几件事，我想和唐市长沟通一下，不知唐市长有没有时间。
唐小舟向前看了看，说，正好，坐了一整天，坐得屁股痛。我们散散步吧。
于是，两人一起散步，走出市委大院，又沿着府前路慢慢向前走，陶玮驾车，跟在后面。市委和市政府大院比肩而立，市委在东，政府在西，民间俗称东院和西院。两院新建时，充分考虑了公务员的住房问题，公务员小区，在两府的西南面。
唐小舟问，斯相秘书长刚才说什么事？
吕斯相说，邹书记让我当个小组长，负责制定一个落实八项规定的标准方案。
唐小舟问，有标准就好办啊。我们现在很多事，就因为两点，一是没有严格的标准，二是有标准也没有严格执行。如果斯相秘书长能够领着一班人，制定一个行之有效的标准，对于整个公务员体系的管理，是一件大事。
吕斯相说，就是这个标准难啊。
唐小舟说，我看，也不用搞什么新花样吧，八项规定已经非常明确，我们只需要根据八项规定，明确执行细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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