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排痰药，皆可移作排脓药；凡镇咳药，多可移作轻泻药。前者如贝母、桔梗、薏苡、皂荚之属，后者如杏仁、瓜蒌、前胡、牛蒡、枇杷叶、紫菀之类。此为余五年前，独有之心得，今读《北窗炙輠录》（宋施彦执著）正有紫菀通便一条。录如下：“蔡元长苦大肠秘固，医不能通，盖元长不服大黄等药故也，时史载之，未知名，往谒之，阍者龃龉久，乃得见。已诊脉，史欲示奇，曰：‘请求二十钱’。长曰‘何为？’曰：‘欲市紫菀耳！’史遂市紫菀二十文，末之以进，须臾逐通。元长大惊。问其况，曰：‘大肠肺之传送，今之秘无他，以肺气浊耳！紫菀清肺气，此所以通也’，此古今所未闻。”用紫菀、杏仁、枇杷叶等合用通便，王孟英屡用之，称曰灵其气机，实则此等药，正有轻泻作用耳。董、陈按语：紫菀等排痰药移作排脓药，仲景早有经验，以桂枝汤、千金苇茎汤、外台桔梗白散治肺痈成脓之证，方中桂枝、贝母、冬瓜仁等均为排痰药移作排脓药用。后世多学此法，脓从痰治，如仙方活命饮中之象贝亦此意也。镇咳药移作轻泻药，此即开肺以通腑之义也。肺与大肠相表里，肺气肃降，腑气得通，大便得下。前贤所订五仁汤，查《方脉正宗》治大肠燥结不利，用杏仁、桃仁、瓜蒌仁、川象贝、胆星为丸吞服，此等经验亦就是杨氏所论镇咳药移作轻泻药之范畴也。中医学理论是通过临床总结而来，所以只有通过临床，才能加深理解。今以“肺为水之上源”这一中医理论为例，谈谈个人的临床体会。紫菀，苦辛而温，止咳化痰，人人知是肺经药，而《本草通元》云：“小便不通及尿血者，服一两立效”，这就足以说明肺与水有密切的关系。其实，此本《千金方》“治妇人小便卒不得出者，紫菀为末，井华水服三钱即通”、“小便血者，服五撮，立止”之文。但是这还可以说，紫菀苦辛温润，能宣通窒塞，疏导血分，本身就治血尿，未必与肺有关系。而《张氏医通》云：“若寸脉独大，小便点滴而下者，此金燥不能生水，气化不及州都，生脉散去五味子，易大剂紫菀，可一服而愈”。既然“寸脉独大”，这就无可辩驳地说明，这一效果是与肺有密切关系的。临床治小便不利或癃闭，有用独参汤少加陈皮的；有用五苓散加人参的；有用大剂量黄芪少加甘草的。人参、黄芪都是益肺气的药物，足以说明肺气与小便是有密切关系的。除此以外，余又有一治疗肺痈的医案，更可以证实中医“肺为水之上源”论述，现记述于下。1938年，在原籍（牟平县）星石泊村任小学教员，农民常某，年约50岁，求诊。病人已卧床数日，胸部隐隐作痛，咳吐脓样稠痰，痰中带血，腥臭难闻，脉象洪数，肺痈症状已很明显。余系初到临床，只会搬用成方，便照抄《济生方》桔梗汤，汪切庵《汤头歌诀》云：“桔梗汤中用防己……”。当时想，防己是利水药物，对于肺痈并无重要意义，便将全方抄上，只删去防己一味。病人服药后，一夜之间，几次大吐脓血，势甚凶猛，几至吐满一小陶罐。一切症状顿觉轻松，但却周身上下全部浮肿起来，好像风水，这实出我意料。仔细推想，古人制方，每味药在配伍上都有一定的意义，本方的防己，不但因其辛寒可以散肺家经络之壅滞，更重要的是利水下行，能预防肺痈溃后之水湿停留。第二剂仍将防己加入，一剂即浮肿全消，症状继续好转。后以清养平补方剂，续服收功。药物一减一加，立即见出效果，使我对于“肺为水之上源”的认识，也加深了一步。临床过程中，需要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中医学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也必然要这样继续发展下去。注：论一选摘自杨则民先生遗著《潜厂医话》，由董汉良、陈天祥整理，1985年4月出版；论二选摘自李克绍先生的《李克绍医论医话》，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出版，2012年6月。请把这篇文章转发提醒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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