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经方?
说起经方,似乎有点陈旧的味道,但入了中医这个门,就时常可以听到这个古今相传的名词。经方,原来是古人对药物处方的称呼。比如,汉代对书目进行分类时,就将研究医学理论特别是养生的道理和方法的医著归入“医经”,把古代相传的经验药方,则归入“经方”。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当时有经方11家,274卷。但是,很可惜,那么多记载经方的书籍,由于战乱等原因,今天已经无法看到了。不过,在一部书里保存了许多具有极高临床实用价值的古代经验方。这就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
《伤寒杂病论》是经方之祖
张仲景是东汉时代的人,据说他曾经当过长沙太守,后来因为当时疾病流行,死亡率很高。他原本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在近十年中,竟然死亡了三分之二,而其中因伤寒这种发热性疾病导致死亡的占到了70%。家族的不幸,促使张仲景发愤研究医学,他一方面研究了许多前人留下的医学著作及其治病的经验教训,一方面到处收集临床有效的经验方药,用他的话说,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这个“众方”,就是经方的另一种称呼,所以说,《伤寒杂病论》集中了汉代以前经方的精华,后世称其为“经方之祖”,这一点也不过份,因为经过1700多年的临床验证,《伤寒杂病论》的临床指导价值是举世公认的,书中所记载的经方的临床疗效也是确确实实的。需要说明,张仲景在写完《伤寒杂病论》不久,就由于频繁的战乱,这本书就散失了,幸亏西晋的大医学家王叔和,花了许多力气将《伤寒杂病论》中有关伤寒的部分收集起来,编成了《伤寒论》。以后,到了北宋,《伤寒杂病论》中杂病的部分,又被人在古书堆中发现了,经过编校整理,改名《金匮要略方论》,简称《金匮要略》。《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的传世,对于经方的传播和应用,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要研究经方,不研究《伤寒论》《金匮要略》是绝对不行的。
经方与时方
历史上与经方相对的有“时方”这个名称。所谓时方,就是宋元以后的方剂。也指近代医生师承授受的常规方、流行方、通套方。时方就像时装一样,是指当时流行的比较通俗的一些新创制的配方。与经方相比,两者有着一定的差异。
第一,方剂形成上的远近之别。在方剂的来源上,经方多从单味药发展而来,由药物发展为方剂,经过千锤百炼,包含了古人的实践经验,形成的过程相当缓慢,决非出自一人一时之手,可以说凝聚着无数智者的心血,比如桂枝汤,究竟是谁发明的,已经无法考证。仲景方,并不是指仲景个人的经验方,而是他收集整理的古代经验方;时方虽也或多或少的有经方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宋元以来的某位医家,根据当时的医学理论或哲学思想,在结合地区的用药习惯和医生的用药经验,依理—法—方—药的程序,君臣佐使的原则创制而来的,形成的过程较短,有些尚需实践的检验。
第二,药物组成上的多寡之别。经方的味数甚少,以《伤寒论》《金匮要略》方而言,1味药的有15方,2味药的有40方,3味药的有45方,4味药的有30方,5味药的有28方,合起来有160余方,而两书去除重复,共有方281首,可见5味药以下的小方已经占总数的半数以上。时方也有小方,但大多数是大方,目前中医处方用药动辄12味以上,体现了这种特点。
第三,在药物选择上的峻缓之别。经方多用药性较猛,带有偏性的药物,所谓“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轻如麻黄桂枝,重如大黄附子,毒如乌头巴豆,剧如芫花大戟;而时方则不然,多用补药和食物,如熟地、人参、石斛,如菊花、梅花、厚朴花、代代花,如丝瓜络、荷叶梗、扁豆、黄豆,以及牛肉、鹿筋、羊肾、猪肚,皆入药。
第四,在适应症上的隐显之别。经方的主治比较明确,具体,每味药均有其主治;时方所主治的则是“阴虚”“阳虚”“水亏”“火旺”“上实下虚”“一切风”“五劳七伤”等病理概念,它的适应范围比较泛滥,如九味羌活汤,张元素说,“此方冬可以治寒,夏可以治热,春可以治温,秋可以治湿,是诸路之应兵也”。
(本文摘录自《经方的魅力》)
第五,在方剂结构上松紧之别。经方相当严谨,动一药即换一名,甚至改一量即换一名,主治与功效也随之发生变化。体现了严格的构效关系,表现出古典朴素的结构美。而时方则比较松散,加减繁多,许多时方仅是罗列了一些治疗这类疾病的基本药物,如九味羌活汤条下规定,“视其经络前后左右之不同,从其多少大小轻重之不一,增损用之”。
第六,在研究方法上的证机之别。经方可以通过以方测证,以药测证的方法研究其主治,其疗效经得起重复;时方的研究则必须研究病机,然后才能识其大意,所谓方义,研究到最后往往千篇一律,云里雾里。疗效的可重复性也不能令人十分满意,最后只得以中医是辨证论治为由搪塞作罢。
与《伤寒论》《金匮要略》方相比而言,后世的许多方剂均属于时方,尤其是金元以后医家的创制的新方,清代的温病方,当代一些医家的经验方,都可以归于时方的范畴。这些新的配方,虽然有的尚缺乏较长时间的考验,在适应症和用量服法等发面尚待积累经验,但从本质上来说,也属于经验方的范畴,则是不够成熟罢了。但是,历史上却有些医家由于学术观点的不同,或者知识结构的不同,临床经验的差异,对经方或时方产生了各自的偏爱。有的推崇《伤寒论》《金匮要略》的经方,凡是后世的处方一律排斥;有的则不研究古代经方,不吸收历代相传的配方经验,或仅仅承袭家传或师授的一家之说,或师心自用,随意创制新方。这两种思想倾向,都不利于中医学术的发展。正确的态度是,在掌握好经方的基础上,注意吸收和利用后世经验方,以取得更好的临床效果。
为什么要提倡经方?
第一,经方是中医学的精华。中医学的发展是靠无数人的自身试验,靠经验的积累才能缓慢地发展的。前人的经验是后人实践的基础。历史是检验和加工医学经验最好的工具。所以,《伤寒论》《金匮要略》中许多经方之所以必须掌握,就因为它们经过的历史最长,服用过的人最多,有关这些经方应用的规律说得最明白,对它们的毒副反应了解得也最清楚,其疗效也最可靠。也就是说,经方是经过数千年实践检验被证实了的经验方。比如桂枝汤,据说是商朝的伊尹创制的,现在我们的医生还在使用,我用桂枝汤治疗心脏瓣膜病,效果就很好。再如小柴胡汤,是《伤寒论》上的处方,但是不仅古人是常用方,今天依然是常用方,许多免疫系统疾病,呼吸系统疾病,肝胆病,发热性疾病都在使用小柴胡汤。而且,不仅我们中国人用,日本人也用,韩国人也用。对于这些千古相传的名方不用,岂不可惜?时方中不乏好方,如玉屏风散,如补中益气汤,如藿香正气散等。虽然有不少处方的适应症不够明确,剂量及煎服法与疗效的关系也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毕竟已经成方,只要在临床认真探索,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这些时方也将成为新的经方。问题是现在为数不少的临床医生,全然不顾中医处方的原则,随意处方,往往一张处方中药物达15、6味,甚至几十味,完全没有处方的结构,也不了解药物配伍以后相互之间的反应如何,对患者服药以后的效果心中也没有一点数,这种临床态度是不可取的,对于这种“时方”,我们不仅不提倡,还应坚决反对。所以说,提倡经方是中医学术自身的特点所决定的。
再说,经方是配方的基础。方是药物的配伍结构。古人认识疾病,是从一个一个症状开始的,如发热啦,头痛啦,腹泻啦,呕吐啦,等等;用药,也是一味一味药开始用的,后来发现疾病常常是多种症状出现,或先或后,或同时并见,于是有了病名的概念,如伤寒啦,痞啦,痢啦、臌啦,等等。然后,用药也有了变化,不单是一种药物,几种药物相加使用,经过不知多少人的实践,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代,慢慢这种配伍的结构趋于稳定,于是有了方名。如桂枝汤、麻黄汤、小青龙汤、大柴胡汤、温经汤等。这些经方,就像棋手必须熟读棋谱,画家必须熟识画谱一样,经方成为医生处方用药的基础和原则。就是当今常用的时方,也无不是在经方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例如大家熟悉的温胆汤,就是从小半夏加茯苓汤加味而来的;清代名医王清任的著名验方血府逐瘀汤则是四逆散的加味方。清代名医叶天士的椒梅汤、连梅汤等,就有乌梅丸的影子;藿香正气散则是半夏厚朴汤的变方。所以,后世许多名医,都十分强调熟读《伤寒论》《金匮要略》,道理就在这里。
附:民间中医人自学经方之路
不经历一些弯路,不是临床上头破血流,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暮然回首,经方就在灯火阑珊处”的心情吧。
近段时间常有朋友询问如何自学中医。说实话,现在中医学习的现状就是,有机会正规系统学习中医的人很多无心向学,而真正想学中医的人却苦无门路。可能这也是近年来中医学堂逐渐兴起的原因之一。
学中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中医理论总给人玄奥晦涩的印象,所以金元名医王好古谓“此事难知”。但中医又一理通、百理通,所以清末名医陈修园又有“医学实在易”的感叹。 我以前的博文中曾贴出了我们编写《林沛湘学术经验集》时选的爷爷的一篇自述,讲的就是爷爷当年如何自学中医的:
前三年苦读四大经典,再三年通读各家学说,再五年寻师访友。这种方法绝对系统得不能再系统了,不过估计现在也没人能做得到——这太苦逼了,11年。。。所以,我还是结合自己的经历,谈谈现代人如何自学中医吧。 首先,要明白我们学中医要学到什么地步,也就是我们学中医的目标是什么。
如果只是知道点中医常识,懂得一点养生保健的方法,那就不用谈什么自学中医了,去看看《养生堂》和《健康之路》就行,又轻松又欢乐。
如果是作为一个文化去了解,那可以去看一些中医文化类的书籍。推荐一部纪录片——《黄帝内经》,一共60集。基本上中医的理论、文化、历史都在里面。就是这部片有点长,很惭愧,我自己都没看完,几年前看了大概一半吧,很不错。
如果真的想系统地学习中医,甚至要考中医师的证书,那就要好好规划了。有人问我是不是要买教材来看,买什么教材。跟着教材学,当然也是可以的。而且现在网上都有各大中医院校把自己的精品中医课程的视频放到网上,每一门都有。
但是如果要跟着教材走,那一整套学完下来,从先到后分别是:《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中医内科学》、《针灸学》、《中医外科学》、《中医妇科学》、《中医儿科学》。这是最主要的,也就是考执业医师要考的内容。 这么一整套学下来,没有老师上课,自己去弄很少有人能走得完下来。因为这实在太无聊,关键是和临床严重脱节,学完了也看不好什么病,实在是有点花不来。
又有人问,是不是要从四大经典学起? 可以试试,但有可能《内经》头三篇没看完就崩溃了。古人很多直接从《内经》、《伤寒》这些经典著作学起。但那是因为“秀才学医,笼里抓鸡。”于现代社会,显然是不适用的。 所以,我觉得最好的方法是在上面二者中折中一下:先看一些中医的入门书籍,对中医理论有一个大概的把握了以后,直接从中医经典入手。 具体地说,首先中医的入门书籍是不少的,这里我推荐两本。 一本是背的,陈修园《医学三字经》。这本书以三字经的体例,把中医的发展简史、基础理论,都浓缩在了一个小小的册子里,背下来以后,能对中医有一个感性认识。并且作者加有按语,简便易懂。方药中先生写有《医学三字经浅说》,可作参考。
另一本是用来读的,秦伯未《中医入门》。这本书以“理、法、方、药”为纲,将中医基础理论和临床理论都比较简约而又很系统、明白地阐述了出来。仔细地读过后,能对中医有一个框架性的认识。这样,学起经典来就没那么容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经典先学哪一本?如直接学《伤寒论》,可以很快的进入临床。如果您只是想很粗浅地学一下《伤寒论》,学一下方证相对,那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想要真正读通《伤寒》,《内经》的底子还是不能缺少的。
由于《汉书·艺文志》中对医经派与经方派的记载,经方界一直有的一种“去内经化”的风气,殊为不智。经方中的营卫理论、胃气理论、津液理论,皆源于《内经》,没有这些生理基础,那经方理法就失去了生理的根基,营卫交合、津液流布、胃气为本,这些经方的基本理念都无从谈起。
当然,《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中不能硬套《内经》的藏府经络理论,这又是需要明确的。 其实学中医,大多数时候,还是靠的自己。只是在一开始的方向性问题有人把关,到了一些坎上有人提一下。
先说《内经》。当时怎么学《内经》的?首先一个是背!这是学中医一切的一切的基础!但背要有方法。所谓的记忆,其实就是不断地重复地刺激大脑。 所以我背书的方法就是读。不用死命地去背,有人读一句“阴阳者,天地之道也”,然盖上书背“阴阳者,天地之道也”,这样只能短期记忆,但以后很快会忘掉的。
就是每天早上起来读,读上那么半年一年,那这些经文就存在你深深的脑海里,你的梦里,你的心里,你的血管里了…… 到现在,写论文,看病,那些经文我还时常想起。不管《内经》、《伤寒》、《金匮》都是这样。 以前在广西中医学院的时候,有一个药用植物园,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在里面读书。我曾经去那转过,很遗憾,都是读英语的多。背方歌的也有,甚至还有人在那读《组织胚胎学》!
再一个就是理解。我当时是这样学的,所有有名的《内经》注本全拿来,我家里别的没有,就是这种书多。王冰注本,还有《类经》、《集注》、《注证发微》、还有什么姚节庵的《节解》,全摆到桌上。看完一句话,就一家一家的注本这么去看。 比如还是那句“阴阳者,天地之道也”,王冰说什么,景岳说什么,隐庵说什么……全看完,觉得哪个说得有道理,记下在书旁边的空白处,然后把自己的理解写出来。
就这么一句一句,一段一段,一篇一篇~中医的悟性与天分怎么来?悟性不完全是天生的。我们不断地在中医经典的智慧光辉之下得到熏修,在反复地思辨过程中,将中医理论与思维凝炼以后,对中医的道理有了越来越高的亲和度,这就是悟性!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思辨的过程与成效,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那这一部分就是不可控范畴。
当然,现在现在想想,很多注解辞藻华丽,然只是随文衍义,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这也是需要去甄别的。 《内经》的内容很多,不可能学得完。我当时是按照一些现在公认最重要的那些选出来看的。不过后来发现这样并不是最好的选法。
因为不管是《素问》还是《灵枢》,都是八十一篇,正合九九之数。而《素问》的前九篇正是精气、阴阳理论的核心,是中医理论绝对的中心所在,也是全书的总纲。《灵枢》也是相类的。所以,如果能不断地学前九篇、背前九篇,再往后,那底子才打更牢。 之后,就是《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了。而《难经》,对经方的脉法有着一定影响;《本经》,则是理解仲景用药的金钥匙。一开始学《伤寒论》那叫一个头大。
《伤寒》和《内经》完全不一样,《内经》是把道理说得明明白白,岐伯恨不得把那些医理都塞进黄帝的脑子里去。 仲景呢,经常只告诉你什么病,什么脉,什么症,用什么方,看上去有经常不太讲道理。那段时间我脑子里全都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后来,直接拿了一本影响最大的注本——《伤寒来苏集》来读,却不知所云。 又过了一段时间,想想还是降低点门槛吧,于是乎,找来《刘渡舟伤寒论讲稿》。嘿嘿,这下好了,就这么一条一条地从头看到尾,终于初步明白《伤寒论》是讲什么的了。
然而,这并不是学《伤寒》的好路径。因为,这直接造成了,当时的我觉得《伤寒论》似乎没有太多的精深之处,于是转而把心思放在了温病上面…… 相对于《伤寒论》,可能《金匮》有时有点为人所忽视。 我的师兄,老余,《伤寒》研究得较深~我们隔三岔五就要讨论很多《伤寒》的问题。
我《金匮》的入门是看尤在泾的《金匮要略心典》、陈修园的《金匮要略浅注》和黄曾树《金匮要略释义》三本书。之后整理爷爷的《金匮讲义》,对每个疾病与用方又有了较清晰的了解。
后来真正比较全面地认识《金匮》,是读研究生的时候负责学校主编的《金匮要略辞典》的一些工作。就像罗大伦老师讲徐灵胎时说的,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学习,而是把自己当专家~这学习呢就是编书!学习完了也就编完一本书了。。。 当然,现在想想,《伤寒》和《金匮》,其实是不应该掺杂太多后世的注解与理解,而是从原文出发,用仲景的条文解释仲景的条文,用仲景的方子解释仲景的方子。
1800年来,我们就是引入了过多的学说,使得经方在临床上沦为空谈,失去了临床阵地,在学术上也逐渐势弱。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经方就能处理临床中绝大多数问题,剩下的也能用针灸补上,看上去金元四大家、温补学派、温病学派,似乎作用不大,其实不然。 这些都是中医的基本素养,是完善中医理论与临床思维的基础。每一门派, 每一名家,都在自己的学术立场上多有发挥。不了解各家之学,就不会真正的知道什么才是最为核心与珍贵的东西。 人各有路,涉猎百家学术,重回仲景门下,又有一番感慨。不经历一些弯路,不是临床上头破血流,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暮然回首,经方就在灯火阑珊处”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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