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州高校联盟文学社【相遇·告别】征稿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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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主题征文投稿作品欣赏:
以下为作家杨军本次征文的作品《报恩》
作者简介:杨军,笔名杨伊德,安徽芜湖人。著有章回体小说《我在美国当精神科医生》,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梦醒洛杉矶》,出版社审校中。安徽医科大学神经药理学博士,前安徽省医学科学研究所教授,正研究员,安徽省生物医药重点实验室副主任。2000年赴美博士后留学,从事神经药理学和动物行为神经影像学研究,后担任美国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USC)精神科学系助理教授。2007年进入美国西奈银杉医学中心(Cedars Sinai Medical Center),接受精神科住院医生专业训练。系美国精神神经委员会(ABPN)认证执业精神科医生,现任美国洛杉矶郡精神卫生部主治医生,阿罕布拉市心理精神咨询中心主任。
《报恩》
文/杨军
大约六年前,我遇见艾伦,这是个又高又帅,面貌清瘦的高中三年级大男生。艾伦的妈妈简妮算是我的半个老乡,也是种植群里相识的好朋友。以前一直就听她夸赞自己有个大暖男儿子,贴心且懂事。简妮是群里的种植高手,尤其擅养兰花和石斛。知道我养石斛百败百战的故事后,她特地给我送来一盆漂亮的澳洲石斛兰。艾伦已考过了驾照笔试,现在准备路考。这次他驾车送他妈妈过来,除了练车外,也顺便想和我这个尚未谋面的医生叔叔咨询几个他个人感兴趣的问题。
听简妮说,艾伦下学期就要升高四,这段时间他正在忙着准备大学申请的各种材料。对将来要选什么专业、或从事什么工作,艾伦有些小小的困惑。他想过学习计算机科学,但又觉得若是当个电脑工程师或者程序员的话,将来的工作会比较乏味。艾伦内心深处对从事医学专业工作一直感兴趣,这次他和妈妈一起回来、就是想问问我这个临床医生,如果他将来要选择从事医学这个行业,从现在开始,他应该需要做哪些方面的具体准备?
这对母子来时,我正在前院挖坑种树。艾伦见我这一身园丁打扮,神情显得略有些迟疑,可能我给他的第一印象与他想象中的医生形象不太一致。他妈妈简妮给我们互相做了介绍,艾伦有些腼腆,对我咧嘴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艾伦很懂事,见我正忙着,也没等他妈妈招呼,就赶紧过来帮忙。他帮我把树苗从大桶移入土坑里,接着填土,用脚将树苗周围的土踏实,再仔细地浇水。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很熟练,一看就知道是个手脚勤快的孩子,平时在家里一定没少给他妈妈帮忙。
简妮递过来一盒酥皮泡芙,让我尝一尝,说是早上刚现烤的。我见这泡芙外表颜色金黄,透出一股甜滋滋的浓郁奶香,便忍不住立马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咬破细酥的外壳,软滑微甜的鲜奶油溢入口腔。鲜奶里泛着淡淡的牛油味,泡芙外皮的酥脆中裹住内馅的清凉。轻嚼慢咽间,细腻的奶油分子一点点地传到给每一颗味蕾细胞,唇齿之间,充满一种独特冰滑的甜美。
我吃的开心,不禁真心地赞了一句,我问简妮,“这泡芙比店里做的好吃多了,是你的手艺?”
简妮得意一笑,“这手艺当然是我的家学。不过今天的泡芙,却是艾伦做的。连这鲜奶油也是他早上现打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一下子对这个高中大男生有了个良好的印象,接下来两人的交流非常愉快。我耐心地回答艾伦提出的所有问题,给予他认真的学业建议。艾伦提出他的想法,他问我有没有机会接触临床病人,做一些临床志愿者的服务性工作?我当即应允,告诉他周末可以来我私人诊所工作。先熟悉一下前台的工作程序,如果他确实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份part time工作给他。
艾伦很高兴,对我的邀请自然欢喜。后来他来诊所几次,熟悉了前台工作程序后,觉得这样的工作对他是个好机会。既能有给病人服务的机会,也能够学到许多临床医疗辅助经验。艾伦问我,他平时有课,能不能每周六过来工作一天?我当然说好!这样一来,我的身份从邻家叔叔正式换成了他的老板。
我周一到周四在洛郡精神卫生局工作,一周只是周五周六这两天,才来自己私人诊所看病人。艾伦一开始只在前台做一些辅助工作,不过他聪明勤快,很快对前台的业务熟悉起来,他接电话,约门诊,联系药房,核查保险,并将病人的要求及时传达给医生和心理治疗师。
和艾伦常搭班的是西裔职员玛丽莎,她的英语和西班牙语说得非常流利。艾伦精通中英文,他在学校选修过西班牙语,能用西班牙语做一些简单沟通,他的双语能力可帮了玛丽莎的大忙。诊所位于圣盖博谷,这里好几个城市都是传统华人聚居区。诊所里有不少华裔病人。以前玛丽莎当班时,遇到不会说英文的老中,总得要找我帮助翻译。现在好了,艾伦和她配搭,前台基本上没有语言障碍。我也能定下心来,认真专心地看病人。
玛丽莎岁数四十多了,还是单身。她家里好像事情特别多,时不时就要请假。诊所里行政事务由经理管理,平时不用我操心。我只知道玛丽莎请假,但不知道她请假的原因。有一个周六,玛丽莎又不在,诊所里来了一位只会说西班牙语的病人。我见艾伦在那里结结巴巴地用西班牙语和病人在解释什么,便问他玛丽莎为什么又不上班?艾伦对我解释道:“玛丽莎的父亲肾功能衰竭,每周都要去洗肾中心治疗三到四次。如果轮到周六洗肾的话,她就需要送她父亲过去。”
今天和艾伦搭班的是另一位前台职员,除了英文外,她不懂其它语言。艾伦能者多劳,忙的有些不可开交。我问他累不累?能不能够应付过来?艾伦咧嘴一笑,说他不累,能忙得过来。他倒是还念着玛丽莎的父亲,“玛丽莎说过,她的父亲需要肾移植,已经排队等肾源好几年了,她不知道还用等多久?”
听罢艾伦的一番话,我内心有些残愧。玛丽莎在诊所工作已经好几年,我知道她常常请假,却从未想去了解她有什么具体困难。艾伦刚来诊所工作不到两个月时间,对玛丽莎的家庭情况和困难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一直为她的烦恼担忧,他真是个少有的、懂得真诚关心别人的好孩子。
精神科的病种繁多,除了临床治疗外、有时候,诊所会有一些特殊病人来访。在这类病人里面,有些人患肥胖症,需要接受胃旁路手术;有些患者因为性别认同的缘故,需要接受性别重置手术;有些患者愿意捐献肾脏给家人或他人。这些病人都涉及一个认知评估,做这种评估时,医生要和病人反复讨论治疗的益处、手术的风险、常见并发症和术后可能带来的长期危害。如果医生发现患者对这种手术缺乏了解,不能完全具备足够精神认知能力的话,就不会给他们出具完备认知能力的报告书。换句话来说,精神科医生需要为这类病人在接收重大手术前,把好最后一道关。
有一次,艾伦突然问道:“医生,为什么有人要捐自己的肾脏给别人呢?如果受捐者是家里的亲人我可以理解。今天来的那个人说要捐肾给他的朋友,我怎么想不通啊?”
我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今天来的这个病人,他说愿意捐赠一个肾脏给他的好朋友。我反复询问病人和受捐者之间的关系,但病人没有具体回答我的疑问,只是反复强调受捐者是他家族的朋友。我的话问得太细了,病人答不上来,说了一堆西班牙语。玛丽莎不在,我只好让艾伦进来帮助翻译。问来问去,我心里有几分明白。艾伦的问题实际上问到了一个残酷的社会现实,就是社会经济地位和巨大贫富的差距往往会产生某种特殊的治疗需求。
我看着眼前这位单纯明净、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不愿把有些话说得太直白。我告诉他:“人体有两个肾脏,肾脏的代偿功能强大。人有一个肾,就可以完成机体正常生理代谢的需要。”
“人体的血液细胞,包括骨髓细胞都是可以再生的。许多时候,捐血除了帮助别人,对改善自身的新陈代谢也是有一些帮助的。”
我担心艾伦听到我的回答会有些失望,便补充了几句捐血和捐骨髓的常识。
艾伦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这个道理,捐血捐骨髓治病救命,对身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有一回,一位曾经几年前接受过肝移植患者来诊所随访,病人近来的情况不太好,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他的情绪也变得非常焦虑。这次病人步入诊室时,他的步态明显不稳。我给他做了一些认知和记忆测试,病人的近期记忆和中远期记忆能力都有明显障碍,除了有轻度的妄想症状外,病人还出现了幻视。他对我的许多提问都是答非所问,他人坐在我的对面,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陪病人一起过来的看护人是一位墨西哥的大妈,她照顾病人很用心,但她基本不通英文。我告诉她,“病人现在出现了瞻妄症状,属于医学重症,情况紧急,必须要立即送他去医院急诊室治疗。”大妈对我的话似懂非懂,我和她说话,她只看着我傻笑。我一看这样不行啊,肯定会耽误大事的,便赶紧把艾伦叫了进来。我简单告诉艾伦,这位病人病情严重,需要紧急急诊就医。我让艾伦领着病人和他的看护人,直接送他们去对面仁爱医院急诊室。艾伦听罢,他动作迅速,找来轮椅,把病人扶坐好,然后推着病人,领着病人的看护人,径直奔去与诊所只有一路之隔的仁爱医院。
那天下班时,我看艾伦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见我从诊室里走出来,艾伦忙起身,和我汇报了他送病人去急诊室的一些情况。艾伦问道:“医生,我有个问题,正想在网上查一查呢。像今天这位已经接受过肝脏移植的病人,能不能有再次接受肝脏移植的机会?”
我斟酌了一下,回答他的问题,“从理论上说,这样的机会是有的。只不过临床上捐赠的肝源非常有限,许多符合肝脏移植的患者即使已得到保险公司的治疗批准,但也得排队等候。对这些需要第二次器官移植的病人,他们等候捐赠的排名优先次序不会很高。毕竟有太多需要紧急器官移植的病人,医生也要设身处地考虑,病人再度接收移植器官手术治疗的成功机率以及病人存活时间的长短。这些需要再次移植的患者,他们的身体已经对外来器官产生了排异反应,手术成功率也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
“这样说来,这些病人就基本失去治疗的希望了吗?”艾伦对我的回答明显有些失望,他小心地追问了一句。
“也不能太绝对了!”我不想让眼前这位年轻人太过于失望。“因为肝脏再生性好,某些家庭成员间也比较容易找到合适配型的肝源,临床上常见到家庭成员间捐赠肝源,而且治疗成功的报道。器官捐赠,说起来容易,但操作不易。许多成功的案例多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毕竟,血浓于水!”
听罢我的一席话,艾伦认真地点头,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若有所思。
转眼之间,艾伦在诊所已经工作了半年时间。这天,诊所里有了一个好消息,一位在诊所前台工作的本科毕业生,申请医学院成功,正式拿到录取通知。
我这个诊所虽小,可为社会培养人才不少,基本上,每一年都有一两位前台工作人员会进入医学院。这些年轻人考入医学院,是他们个人生涯中重大的里程碑。我这个医生老板为他们需要做的工作有两项,第一项是帮他们撰写申请医学院的推荐信;第二项必不可少,就是安排他们申请成功后的庆功晚宴。
这次考取医学院的是性格快乐的海伦,她的父母是湖南人,她最爱吃的菜自然是湘菜。我征询海伦意见,要去哪家菜馆?果不出我的所料,海伦要去的就是那家在圣盖博谷小有名气的洞庭春湘菜馆。
这个周末下了班,诊所一行人聚齐在洞庭春。前台工作人员中,好几位都是本科刚毕业不久、准备读研或申请进入医学院的年轻人。这些毕业生来诊所工作,除了能够尽早熟悉临床辅助工作,掌握第一手为病人服务的经验也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有了这种临床训练的背景,对学生们未来医学院的申请都是大大加分的。
在今年所有前台工作人员中,年龄最小的当然是艾伦,而且他是唯一的男生。艾伦年龄虽小,却是高大帅气,非常受这几位大姐姐的欣赏。爱吃辣的海伦,性格温和,讲话是和声细语。见海伦已被医学院录取,艾伦打内心羡慕佩服,在饭桌上,他不时向海伦咨询将来报考医学院,需要如何选择大学专业?准备预备课程?接受哪些必要的背景训练等?海伦很有耐心,给他一一说明。
湘菜火辣,刺激胃口,前台这几位小女生都爱吃辣,人人大快朵颐。不过这顿湘菜可苦了艾伦,他的那位善作余杭菜的妈妈,家里做菜里是从来不会放辣椒的。艾伦吃了几口湘菜,被辣的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他的那份狼狈不堪的样子,惹得这几位小姐姐哄堂大笑,她们都很照顾他,仔细地把菜里面的辣椒帮他挑掉,然后让他用茶水涮一下再吃。
五月末的最后一个星期一,是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这是一个全国性的节假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二,节后的第一天。晚上九点多钟,我突然收到简妮的电话。电话的那一端,简妮说话时泣不成声,她告诉我艾伦病了,从现在开始,他大概不能去诊所上班了。
我问得此言一惊,连忙问简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伦上周六上班时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简妮边哭边说,“这个星期天家里来了朋友,大家一起去海边玩。晚上,艾伦情绪很好,还兴高采烈地烤牛排,为大家准备晚餐。晚饭后,他和大家有说有笑,十点多后,才和我打招呼回了自己的房间。星期一是长周末,我也是早上九点后才起来做早餐,等饭准备好,除了艾伦外,所有人都到齐了。我去他房间里找他,艾伦不在床上。后来我找到后院,发现他歪倒了游泳池边的椅子上。”
说到这里,简妮大哭起来,“我一摸他的身体,他的四肢僵直,当时已经没有呼吸心跳。我一下子急疯了,一边赶紧给他做心肺复苏,一边喊家里人打911。”
“现在你们在哪里?”我连忙问道。
“艾伦在附近的急诊室接收了急救治疗,他的自主心跳已经恢复,但未能恢复自主呼吸。艾伦还不到十八岁,还未成年。现在他已经被转诊到洛杉矶儿童医院心脏监护急救中心。”
我急匆匆来到医院的当晚,简妮一人守着艾伦。听她说,她先生还在国内出差,现在已经知道艾伦生病的消息,正想办法买机票,会赶紧回来。简妮流泪道:“我希望他爸爸还能再见到他!”
进了CCU病房,我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艾伦,那具原来健康活泼的躯体,现在毫无知觉地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艾伦的自主呼吸还是未能恢复,现在他的生命体征完全依赖呼吸机的支持。我转身看了一下他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各项指标显示出他体温正常,有规律的心跳、稳定的血压和固定不变的呼吸指数。
我伸手摸了摸艾伦的脉搏,他的心跳坚强有力,肌肉结实温暖。我翻了一下他的瞳孔,双侧对称,但对光照没有反射。我悄悄用力,用指尖使劲刺激他的手臂,艾伦纹丝不动,没有任何一点反应。我大声喊着艾伦的名字,他没有任何知觉。我一阵心酸,艾伦的格拉斯哥昏迷指数至多只有三分,他处于重度昏迷状态。
当班的护士在病房里忙碌,我问了一下艾伦的各项检测结果。护士回答我,艾伦的头颅CT检查无急性出血,血液检测各项指标正常,血液无毒品使用痕迹。
我和艾伦的妈妈来到家属休息室,我小心翼翼地谈了自己对艾伦病情的印象。这种突然性的青少年急性心脏猝死,临床上的发生率大约两千分之一。艾伦妈妈比我想象的勇敢理性,她坦率地告诉我,“艾伦的医生也是这个看法,医生说,接下来三天很关键,如果艾伦不能恢复自主呼吸,他生存下来的机会有限。心脏骤停后,大脑长时间缺乏血供,可能会脑死亡。医生也如实地告诉我,即使艾伦的自主呼吸能够恢复,他将来也可能会是处于植物人状态。”
简妮艰难地回述医生的话时,她泪如雨下。我虽然在临床上见过太多的死亡,但艾伦病发突然,而且如此凶险。想到这么一个善良体贴又努力勤勉的大男孩突然遭遇如此厄难,我也是心如刀割,难过万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一时哽咽,泪眼模糊。
看着面前这位悲伤的母亲,我努力地想找一些安慰的话语去宽慰。我告诉简妮,“也许事情还没有我们担心的这么糟,这几天医生也要检测他的脑电图,也要重复颅脑CT检查。确定脑死亡有严格的标准,艾伦年轻,体质好,一定会有恢复的机会。”
简妮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浮起来一点希望。她礼貌尊重地感谢我这么晚还赶过来探视艾伦。简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谢谢您的安慰,我有心理准备,这是艾伦命中注定的一道坎,我担心他这次可能真的跨不过去。”
眼见夜深,医院的探访时间结束。简妮送我至楼下大厅,她答应每日向我通报艾伦的治疗进展。
接下来的三天,艾伦的临床症状没有任何显著的改善。他的大脑皮质出现了水肿现象,他自主呼吸始终未能恢复。他周围所有的人都明白,艾伦生命的光芒在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艾伦的爸爸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万里迢迢从国内赶了回来。他守护在儿子的病床前,不停地呼唤着艾伦的名字,祈求奇迹能够发生。令人悲伤的是,艾伦未能苏醒、睁开双眼,最后看看深爱自己的双亲。他的突然离世,让他的父母亲痛彻心扉,白发人送黑发人。
简妮给我打来电话,虽然她悲痛万分,但担负着使命,要帮自己儿子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艾伦拿到正式驾照时,就已经签署了文件,他自愿成为器官捐献人。”“艾伦常和我谈起在诊所的一些见闻,这个孩子对生死的领悟,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
“我和艾伦的爸爸和医院里正式谈过了,我们决定捐赠孩子所有有用的器官,去拯救更多的生命。器官的捐赠,也让艾伦的生命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得到延续。”
“你们真是很伟大,你们是了不起的父母亲。”我被艾伦双亲的决定深深地感动。
“这其实不是我们的决定,是孩子自己的决定,我和艾伦的爸爸只是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而已。”我听得见艾伦的妈妈在电话里低声抽泣。
“艾伦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报恩,他的前世一定受到许多人的恩惠。他是个感恩的人,这辈子,他还清了所有人的恩情,他给我们这个家庭带来了数不清的快乐。现在,还清了所受的恩情,艾伦去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他应该是无比轻松和快乐的!”
主编:交通大学校友丨李学
副主编:北京邮电大学| 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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