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疯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曼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
记忆中的表哥，还停留在童年时期，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她上山下河，摸鱼逮虾。
大人的责骂永远都落不到她头上，因为总有表哥替她挡着。
可这样的表哥，怎么会疯？
推门回家，大舅妈李巧玲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一口一个“以后怎么活。”
秦曼妈在一旁陪着哭，安慰的话一箩筐，落进去也不见管用。
秦爸瞧见秦曼，抬手示意她赶紧进屋，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巧玲就“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秦曼跟前红着眼瞪她。
秦曼不知所以，往后退了一步，又被李巧玲一把抓住手腕：“扫把星，都怪你抢了我儿子的气运！”
秦爸向来都把秦曼当成眼珠子一般，整晚上本就被李巧玲哭哭啼啼的样子弄得心烦，眼下又听见她这样咒骂秦曼，当下就不乐意了：“嫂子，你这说的哪里的话？苏浩的事儿，跟我们曼曼有什么关系？”
李巧玲一双三角眼淬满了恶毒之意：“我儿子从小，什么事都干不成，你女儿却能开公司赚大钱买车买房，不是她抢了我儿子的气运，还能是什么？！”
秦爸把秦曼一把拉到身后，压着怒气开口：“你这人说话讲不讲理？你儿子是苏家的，我女儿是我们秦家的，碍着谁也碍不到你们，少在这给我当疯狗乱咬人！”
李巧玲见在秦爸这里讨不到好，转头又将怒火发泄在秦妈苏文秀身上：“来，你说，你来说，是不是你女儿害了我儿子！”
苏文秀满脸哀泣，一双眼睛肿的比李巧玲还厉害。
“大嫂，话……话当然不能这样说，浩浩他……”
话还没说完，医院那边就打来了电话，看样子是苏浩的情况不好，李巧玲拎着包就往外跑，苏文秀也跟在后面急急得出了门。
秦曼这才找档口拉住秦爸，问清了缘由。
昨天夜里，表哥苏浩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开始不停的尖叫，怎么喊都醒不过来，好不容易停止以后就开始说胡话，两眼一直睁到天亮。
今天一早更是自己冲出家门，把一个老大爷推倒后骑在他身上又打又骂，老大爷报了警，警察过来瞧着情况不对就喊了120给送去了精神医院。
“算了，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你妈那性格，准要吃亏！”
秦爸满脸疲惫，弯着腰去穿鞋。
对于苏文秀，秦爸其实是一千一万个满意的，温柔贤惠，勤俭持家，可就是面对娘家人的时候，耳根子太软了。
软到几乎没有了任何底线。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秦曼进医院看见苏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浑身颤了一下。
及肩的头发已经打缕儿，青色的胡茬布满班满脸，眼睛浑浊不堪，嘴唇泛白干裂，抓着床头栏杆的手指缝里满是脏污。
“滚，滚，都滚开啊！”
苏浩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用着属于兽类最原始的防御姿势，明明站在他面前的都是亲人，可他满脸都是戒备和愤怒。
直到目光所及，看见了秦曼。
秦曼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表哥？”
苏浩费力的瞪大眼睛，似乎要确认眼前的人是真是假，秦曼忍着他身上的酸臭，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一点。
“哈哈哈你回来了，哈哈，你来了？哈哈哈……”
原本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苏浩突然狂笑不止，整个人从床上翻下来，又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感一般翻身上床，跪坐在床上看着秦曼，发黄的眼珠不正常的左右迅速颤动。
没等秦曼想再进一步查看情况，就被人扯着头发往后狠狠一拉。
“扫把星，破烂货，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在他跟前炫耀，你贱不贱啊！”
秦曼毫无防备的被扯的一个踉跄，摔进跟过来的秦爸怀里。
秦爸顾忌这是医院，压着嗓子怒瞪李巧玲：“我警告你，你再动我女儿一下试试看！”
李巧玲冷哼，上下不屑的打量了秦曼父女：“你跟我在这喊什么？你们秦家到你这弟兄死完了，你又生了个赔钱货，你姐到现在连个借种的的都没有，到最后不还是要靠我们浩浩给你们养老送终？”
秦爸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就被苏文秀哀泣着摁住手腕：“老公，别生气，别生气，嫂子也是因为浩浩的事情太着急，口不择言了，你不要和她计较了。”
秦爸紧抿着嘴，看着满脸泪痕的妻子，到底还是把这口气狠狠咽了下去。
苏文秀转头安抚李巧玲：“嫂子，你别着急上火，咱们两家好好说，好好商量，浩浩这事儿，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的，你放心！”
听了吴文秀的话，李巧玲心里这才踏实下来，语气也和缓了一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谁叫你们苏家就浩浩这么一个独苗呢？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还是你们苏家的香火，你们苏家每一个人都得护着他帮着他才对！”
说完又看向秦曼：“远的不说，你表哥从早上到现在进医院还没给交过钱，你去问问医生在哪交，把费用先补齐。”
秦曼被李巧玲理直气壮的语气弄懵了：“表哥的医药费，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巧玲的脸霎时又阴了下去：“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浩浩是苏家的独苗，是唯一的香火，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
秦曼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巧玲：“我姓秦，他姓苏，跟我有关系吗？”
“你！”
李巧玲说不过，只能一把把苏文秀扯到前面，利着嗓子喊：“来来来苏文秀，你来说，这钱你们家是出还是不出？”
苏文秀满脸为难的看着秦曼和李巧玲，几次张嘴都没说出一个字。
秦曼偏过头，假装没看见苏文秀眼睛里的挣扎。
李巧玲却再也忍不住了，冲到病床边上就把苏浩拉了起来：“好好好，没人管是吧？没人管我们就不治了，我回家还不行吗？！”
苏文秀见状一下就急了：“嫂子， 不能回家，浩浩这个样子，怎么能回家呢？！”
李巧玲一把推开苏文秀，拉着苏浩就要往外走，众人拉扯争吵之际，苏浩瞅准空挡闪身一躲，整个人瞬间就从病房窜了出去。
紧接着不远处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