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郝婷听了白秋云这番话,既感动又羞愧,大哭着握住白秋云的手,一个劲地跟她说对不起……
白秋云的眸光瞬间有些冷,她看着郝婷说:“你不用再跟我道歉了,因为没有意义,你做过的事不会抹去,记忆也一直存在。我并不是原谅你,我只是放下了仇恨,我们仍然是邻居,我能伸手,便拉你一把,不算什么。”
“嗯,我知道秋云,你一直都是心善的,所以上天才会格外眷顾你。现在你跟潘医生琴瑟和鸣,说实话,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会有男人能对我这么好。可转念一想,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上天凭什么给我福报呢?我现在得到的报应不就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事吗?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错得多离谱!”
郝婷哽咽着说。
白秋云没再多说,把律师的联系方式给了她,就离开了。
从郝婷家到自己家,不过两分钟的距离,她着两分钟,回忆起了很多过去的事,这条路是她曾经最熟悉的路,闭着眼都能走到头。
现在久无人走,都长了许多杂草。
回到家,不见了潘一楠的踪影,孙近香说他带着牛牛出门了,可能就在附近。
白秋云顺着大门往西边走,远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自家的地里,那片土地里还埋着张澈的骨灰。
她心一惊,潘一楠怎么会带着牛牛到那儿去?
“一楠,牛牛!”她快步走过去,发现儿子脸上满是泪痕,顿时心如刀绞,拧着眉头对潘一楠说,“你做什么?你跟牛牛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带着牛牛到这儿来?”
一连几个问号,让潘一楠猝不及防,白秋云眼中的冷意和戒备更是让他的心一阵紧缩。
“秋云我……”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心里有多痛苦?我对着牛牛,就是不敢说出真相!他才这么小,你怎么忍心……”白秋云说着就哭了出来,她从来没跟牛牛说过父亲死亡的真相,她觉得孩子太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一直只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这片坟地,她也从未带着牛牛来祭拜过,她想张澈在天之灵一定会理解她的苦心。
她一直在等着牛牛长大,最起码到了初中,长成了一个小小男子汉,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而不是现在,牛牛连幼儿园都还没上啊!
“牛牛,别哭别哭!”
她擦拭着儿子脸上的泪水,自己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潘一楠站在一旁,忽然发现这样的白秋云好陌生,好陌生,像是回到了校园时期他刚认识她的时候。
“妈妈,我不哭了,你也别哭。爸爸说了,我的亲生爸爸就在这下面,是他和你相爱,才有了我。我是有爸爸的小孩,我跟菲菲是一样,跟俊俊哥、小娟也一样,我有爸爸妈妈。现在我有了新爸爸,但是这里面的永远都是我的亲生爸爸!”
牛牛断断续续地说出这番话,让白秋云震惊,她又看向潘一楠,这才发现潘一楠眼中满是受伤。
“对不起一楠……”
她冷静过来,自责刚刚反应太激烈,也太冲动了。
“妈妈,你不要难过,我的亲爸爸离开了我们,但是现在有新爸爸来爱我们,我会跟爸爸一起保护你!”牛牛仍有些抽噎,白秋云听到这些话,心里更加愧疚。
她一直瞒着牛牛,以为这样是为他好,殊不知孩子一直自卑以为自己没有爸爸。
现在牛牛知道自己也是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只不过他的爸爸去世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明白之后反而更能接受。
“秋云,对不起,我没跟你打招呼就带牛牛来这里看他爸爸,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我知道你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但是刚刚他问我,他的第一个爸爸去了哪里?我想他需要一个真相,随着他的长大,肯定会更加好奇,所以我擅作主张带他过来了,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爸爸就在这里,一直守护着你们母子。死亡教育,也是教育,中国的孩子们缺乏这样的教育。”
白秋云震撼地看着潘一楠一字一顿说出这样的话,她满脸羞愧地找不出合适的字句接上。
“爸爸妈妈,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我第一个爸爸的,他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很孤独!”
牛牛脸上已经看不到刚刚的悲伤,而是笑着两只手各拉着潘一楠和白秋云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邻居看到他们一家回来了,热情地喊他们去吃饭,白永革和孙近香也好久没回来,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邀请。
席间,邻居大叔尽情招待着他们一家,白永革和潘一楠都喝了点酒。
潘一楠喝酒上脸,没一会脸就红了。
“别喝了。”白秋云拽了拽他的衣角。
“没事,我还能喝一点。”潘一楠闷声又喝了一口。
“老白,你这女婿是真不错啊!酒量也可以,人也敞亮!”
“哪里哪里,小潘平时滴酒不沾的,今天还不是被你一片真心打动了嘛!”白永革听到别人夸女婿,简直比别人夸自己还高兴,推杯换盏又喝了点。
孙近香顾着跟邻居家的儿媳聊带孩子的心得,哪里顾得上大男人,白秋云知道自己劝不住,索性放弃了。
潘一楠喝醉了,白永革跟白秋云扶着他回家,才悻悻地说早知道拦着点了。
“一楠也不是贪杯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心里没点数啊,知道一楠酒量不好,还一个劲地给他倒酒!”孙近香牵着俩孩子,伸脚就踢了白永革的屁股一下,惹得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白秋云不说话,她知道潘一楠是为了什么才这样。
她打开水用热毛巾给潘一楠擦了把脸,脱了鞋,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丈夫的睡颜。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这么仔细地看过潘一楠,不知道他原来有这么长的睫毛,颧骨后面还有一颗小痣,熟睡的神态像是婴儿一般乖巧。
她低下头,伏在潘一楠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啊老公,跟我结婚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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