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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何处起,先袅最长条
前面的章节:《南枝》合集
前情回顾:
众人都说,三太太已然是桐花半个当家人了。
第38章
躺在病床上的刘大江,常常摸着南枝的肚子说:“小妮子啊,好好儿把儿子生下来,趁着老刘还能动弹,把儿子养大,接老刘的兵,接老刘的炮,要等哪天老刘死了,就啥也办不成了,兵荒马乱的,一群人来欺,大太太还有娘家可回,你们母子咋办?”
大太太吴彩凤的爹,虽然早已退了,但吴家在山东省,还是颇有根基的。
刘大江粗糙的手,抚过南枝的脸:“老刘知道,被卖进窑子里的,都是家里不要了的闺女,小妮子啊,你没娘家哩。”
南枝心里酸酸的:“旅长,您才刚到中年,莫说这些话,吴大帅比您还大十几岁哩,不还雄心勃勃,四下里扩地盘儿?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不是啥大病。”
刘大江挣扎着要下床,练习走路,南枝连忙去搀,刘大江不肯叫她搀,自己一步步走,重重摔了几次,又咬牙爬起来。
“小妮子,为了你和儿子,老刘也要快点好起来!他娘的,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刘大江满头大汗,不断地练习,竟走得越来越顺了。
洋大夫说:“脑卒中患者,能恢复这么快的,真不多见,旅长真不愧是带兵打仗的豪杰啊。”
刘大江哈哈大笑:“一点儿小伤小病,就起不来的,还带哪门子的队伍?回家找媳妇儿喝奶去吧!”
他要强。半生刚硬。
可他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出院之后,精力到底是不如从前。他不肯叫外人觉察出来。
他开始频频带南枝去公署,去营房,一些事,放手交由南枝处理,叫南枝有不懂的,问他。南枝充当了秘书、副手等角色。
自二太太出事后,府里、军中,都撤换了一批人。新的名单,是刘大江选定、由南枝公布的。
这是刘大江良苦用心之举。
想叫那些新上来的人,念三太太的恩,赶三太太的情儿。
如此,府里、军中,着实平静了一阵子。
刘大江如今对“背叛”二字,有了深深的忌讳。
南枝是底层出身,又在寻欢楼里过了四年多,无背景,无根基,娘家无人,身后无靠,不贪心,跟底下人不拿架子,做事晓得拐弯儿,学了拳脚,又会枪法,识字儿,还是自己人,年纪小,单纯,信得过,刘大江觉得没有比她更合适的帮手。
刘大江开始允许南枝穿军装。
在刘大江的多番抬举下,府中、军中,都敬着三太太。
八月中旬,鄂省发生大规模山洪灾害。一批批难民涌向相邻的地域。
许多军阀,都下令关紧城门。这年头,都顾着养兵,谁愿意养难民?养兵划算,还是养难民划算?
桐花跟鄂省挨着。
刘大江下令:桐花每日接收800鄂省难民。
手下有军官反对:“旅座,别人都忙着赶难民,您咋能迎难民呢?”
刘大江骂道:“兔崽子,那要是你爹你娘你媳妇儿你娃子,你不放?叫他们死毬了?”
刘大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他只会讲一些浅显的粗话,直白又好懂。军官们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好反对啥了。
南枝瞧见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争挤着进桐花,想起自己全家当年也是这么从豫北逃荒到豫南的,只是没有他们幸运,没能遇到刘大江这样的官员,吃了许多许多的苦头,流浪了许久许久。
她对刘大江有了一种特殊的崇敬。
乱世之中,不缺有本事的人,缺的是有良心的人。
秋风何处起,先袅最长条。
八月末,几场秋雨过后,天儿愈来愈凉,湿淋淋的地面上,有零落的桂花香。
廿九那晚,炮声、枪声突兀地逼近桐花。
刘大江躺在床上,猛地爬起来。
外头,兵士已然来报:“旅座,鄂北的寇师长,带兵攻往桐花!”
刘大江道:“带了多少兵,探了没有?”
“带了约莫两个混成旅的兵。”兵士道。
“操他娘,抢地盘来了!打量老子病了一场,不行了!”刘大江出屋,吩咐:“紧急布防,第一道防线,设在铁路沿线的柳林、双河口一带;第二道防线,设在桐花城外,挖地沟,沟上盖木板,木板上填厚土,埋藏伏兵,可攻可守!附近的山岗,全都改造成火力点,居高临下射击!”
南枝也起来了。
刘大江道:“小妮子,你回去睡。”
“不行,桐花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哪里睡得着?”南枝道。
她随刘大江一起去了公署。
公署里,军官们正襟危坐,见刘大江来了,齐齐站起来:“旅座,三太太。”
目前的情势,需汝南道、宛城增兵过来。可是需汤司令的命令,否则他们不会来,也不能来。
先要请示汤司令,等汤司令示下。
增兵赶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在此之前,务必要守住桐花。
守住了,就能在汤司令面前、在阖省驻兵面前露面。
反之,就是年三十讨口,丢人现眼。
寇师长火力太猛,带来的兵士又多。
一个多钟头,炮火不休。
那些人为了攻城,不择手段,无差别炮轰村落小镇,死了不少平民。
刘大江火气蹭蹭上涌,端起MP—18,要亲自带兵去打,并下令,所有军官,都要亲自上。
临走的时候,刘大江摸了摸南枝的肚子:“小妮子,你等着,到天亮,老刘还不回,你就给老刘收尸。”
“旅长。”南枝不觉落泪。
刘大江笑笑:“哭啥哩,咱穿这身狗袍子,平时征着税,到要紧时候儿,不就是保护老百姓的么?”
刘大江走后,南枝一个人坐在公署,听着此起彼伏的炮声,心里发紧。
过了一个多钟头,吴蓬莱竟来了。
他到公署来找南枝,俯身唤:“三娘。”
南枝道:“哥儿,你到这里来做啥?快回去。”
“三娘,蒋行舟那边,有回信了。我收到之后,不敢耽搁,怕三娘着急,连夜给三娘送来。”吴蓬莱道。
这世道儿,信在路上走得时间特别长。
南枝打开信——
信不是梦奴写的,是梦奴的战友写的,上面说,梦奴在长沙战争中,头部中弹,凶多吉少。
梦奴生死未卜,南枝呜咽起来。
可她来不及伤心,有伤兵回来说:“三太太,城外打得很激烈,旅长被包困在双河口了!”
南枝听了,迅速做下决断:眼下,其他的军官,分作几路,都迎战去了,公署里没有军官了,她要自己带仅剩的兵,去支援刘大江。
如今,她的命运和刘大江捆在一起啊。
刘大江给她赎身,带她出了窑子,给了她尊重和爱护,让她有太多太多难能可贵的习学机会,习得一个个安身之技,她如何不感激?
“跟我走,去双河口!”南枝向兵士们道。
吴蓬莱忙道:“三娘,不可啊,您没有带兵作战的经验。”
“谁不是从第一次开始的呢!你干爹若无支援,可怎么办!”南枝道。
这些日子,刘大江教会她许多。不过,她还从没有实践过,心里,到底是有些怵的。
可一想,爹说过,她是大杆子的闺女啊,血里头淌着匪气,有啥可怕的呢?
吴蓬莱劝阻:“三娘,您去,不如我去。我是男子。”
“你?你是念书的,枪都不会打,你去干啥?哥儿,咱们这不是抢着去送死哩。你要想着,三娘能把你干爹带回来。三娘能行哩!”南枝道。
吴蓬莱看着南枝。
眼前这个女子,似不再是葡萄架下的古典小妇人,亦不是坐在账房里感叹着一桶大黄鱼能顶三头猪的管家娘。
南枝一咬牙,把公署留守的兵都带空了,赶往双河口!
• 未
完,待续•
100%羊毛,双面呢,高档大衣👇🏻
有读者问我:怎么写这文跟印度剧一样,动不动就唱。
我认真回答您:这跟我的爱好有关,也贴合文中的年代、背景、意境,并不是刻意为之。南枝、鸳鸯、梦奴等人本身就是唱戏的,他们不唱倒是不合理了。
那时,有“娼伶”之说,娼就是娼女,伶就是戏子。娼伶优姬妓伎,没有太明显的界定,同属下九流。
南枝没进学堂念过书,进刘府之前,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认知、理解,除了天生的钝感力、瞎子奶奶教给她的乡土俗语、寻欢楼里讨客人欢心的教导,最重要的就是来自于她在戏曲里学到的种种。
戏曲不像很多年轻人以为的那样,只有情情爱爱,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小看了戏曲的格局。戏曲里,有帝王长短、有忠臣良将、有巧妙机锋、有赤胆报国、有善恶轮回、有欢喜冤家、有壮士侠女、有江湖悲歌……
经典老戏《定军山》,讲述了黄忠施展拖刀计,斩杀夏侯渊,夺取定军山的故事,表达了忠诚、勇气和智慧。当戏里的老将唱着“我主爷帐中把令传,将士纷纷取东川。恼恨那军师见识浅,他道我胜不了那夏侯渊,坐立雕鞍三军唤,大小儿郎听咱言”,仿佛能感受到不服老的黄忠,正在悲壮地力挽狂澜。
程派代表作《锁麟囊》,讲述了富家女薛湘灵与贫家女赵守贞的故事,写尽了世事无常,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而薛湘灵说的那段“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颇有警世意义。
1930年,梅兰芳先生的《打渔杀家》,讲的是萧恩父女以打渔为生,因拒绝缴纳渔税而与丁府发生冲突,最终杀死丁府全家并火烧丁府的故事,何等快意恩仇!萧恩从忍耐退让到坚决斗争,以此唤醒底层人民,抛弃幻想、斗争才有出路。
1931年,程砚秋先生创作《春闺梦》,通过民妇张氏,对丈夫积思成梦,表达了战争的残酷,百姓的离苦。戏里有一句“ 听啾啾、和切切,似诉说、冤魂惨苦,愿将军罢内战及早休兵”,隐晦地劝当时的军阀们停战。
……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举例了。我很喜欢戏曲,京剧、昆曲、黄梅戏、大鼓、二人转,甚至粤剧,我都爱听,我也喜欢琢磨戏词儿。
当然,我不会毫无根据地在文中写戏词,比如我小号更新的《红豆生南国》,我并没有在里面写任何一句戏词。因为不适合。不符合文中角色和基调。
细枝末节,是为文章而服务的。而不是为了卖弄技巧,胡乱引入。
戏曲大师马连良先生,重病的时候,还要唱戏。对于他们那样的人来说,唱戏只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所以呢,南枝,这个打小儿学戏的人,在碰到难题的时候,去对照戏曲,再正常不过。毕竟,戏本子是她读过最多的文字吧。
你让她引用《论语》或者方程式,反倒不伦不类。
我跟人说话的时候,会不自知地说一些成语,当然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简洁。有时候一堆话,用四个字就能概括。比如,今天很多人问我:花花,你小号“大壮姐”原创文章被删,你又被封号,是什么心情啊?
我答: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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