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汉砖呈现的是古代先民想象中的月宫奇景,而这件硕大的汉砖则是深圳清源斋的藏品。也就是说,这件拓片并非拓自我家的器物,这在《古意新声》的展品中,是唯一的例外。
这个拓片给两位画家出了难题,据说他们二人为给它配画,反复斟酌,商量了多次,最后决定:不再设计任何与其相融相汇的画面了,如此精美的拓片,本身已经构成一件独立的艺术品,干脆就为它“画”一个画框,让其成为一个“画中画”,就像传统名画“重屏会棋图”的形制一样。
大体框架决定后,燕萍又在这件《月神砖拓》的背后,添画了一些衬景:一块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几株名贵的灵芝草。尤其是那块横在“月神”背后的石头,如烘云托月,若隐若现。而在太湖石的边缘,又以醒目的红色,工笔细描,把鲜艳的灵芝点缀在石缝之间,顿时令灰黑为主色调的画面,一下子“跳”了起来。由此,构成了整个画面的古今对比和相映成趣。
给这幅作品题诗,难在如何让两块互不搭界的器物,自然而然地产生交汇和映衬。我由此想到了这块汉砖所占据的独特时空方位:它的图案是月神,而它本身又来自遥远的汉代,前者标示着空间,后者则标示着时间,时空一交汇,就形成了题诗的前两句:“昨夜月神昨夜星,光华曾照未央宫。”当年月色,不是也曾照耀过“汉家宫阙”么?如今,汉家宫阙的残砖剩瓦,被摆放在今人的奇石和灵药旁边,而天上的月亮,依旧照耀着古往今来的这一切——“太湖石伴灵芝美,共沐婵娟万古清。”在后两句诗中,又让拓片上的“月神”与苍穹中的月色,发生了共情共振。于是,画中的汉砖、奇石、灵芝等诸多物象,均被放置于“婵娟”的清辉之中,古今一体,万籁同寂,共沐月光……小小的画幅借着一脉诗思,驰骋于浩渺无穷的远方——这种意境,这种氛围,不是很悠远很深邃很静美么?
(本文原刊2023年9月29日《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