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军/文 李瑾/拓
这幅砚拓,本是青州所购红丝砚的再现。画面以砚池为湖水,左上方有蜿蜒水流灌注而下,故而称为“曲水”。右上方则以楼阁为中心,环以回廊,小桥绿树,水碧花红,双鸭浮游,好一派山静日长的景象。最让人心动的是那临水楼阁中的三位散淡闲人,品茗清谈,悠然自在,真是羡煞我等终日奔波劳碌之人也……
画中之境,其实往往是“心中所有,现实所无”的梦幻泡影。惟其难得,才会心向往之,才会观其画而动情。此砚所刻出的曲水楼阁,其所描绘的古雅意境,核心就是“闲逸”二字。这就让我想到一副老对联:“有闲真富贵,无事小神仙。”而“无事小神仙”的说法,就出自宋代大词家周邦彦的一首词《鹤冲天·溧水长寿乡作》,其最后两句是:“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所谓“无事”,在我看来,首要一点是“心无挂碍”,也就是佛家所说的“得大自在”;其次就是身心康健,抱恙之人,自然做不到“大自在”,反倒总是“不自在”了;其三就是刘禹锡在《陋室铭》中所概括的“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一点其实最难做到,尤其是文人们,“案牍劳形”恰似如影随形,难以摆脱。案牍之劳,其实不只是劳身,更多的是劳神。因此,很多读书人反倒羡慕那些“白发渔樵江渚上”的山乡野老,身虽劳碌,心神却是恬淡安闲的。如此追慕,如此向往,也就构成了文人们最喜欢的诗画意象——“有闲”才是真富贵,而无事自然就堪比小神仙了。
我的这首题画诗,其实说的就是这样一种自古而来的“闲逸”之思:“松荫曲水隐轩堂,柳瘦蕉肥缀画廊。知音三五青山老,半日偷闲藐帝王。”试想,你都堪比“神仙”了,帝王还有啥值得羡慕的,拿出“半日”来藐视一下,有何不可?
(本文原刊2023年10月13日《今晚报》)